皇穆将卷宗草草看过一遍,皱眉想了想,抬头看向太廷司少卿薛和,“薛少卿,天君是将此事交予麒麟殿,还是麒麟殿协同太廷司处置?”
“回禀主帅,天君命太廷司将此事全权交予麒麟殿。
请太子殿下与主帅主审。”
“此人在太廷司时,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薛和躬身道:“回禀主帅,殿下吩咐,不可用刑。”
皇穆点头,“我知道了,有劳少卿。”
薛和复又行一礼,转身出了鹿鸣堂。
皇穆放下卷宗,起身踱步,盯着门口的芍药屏风出神,那是她前几日命人新设的,她门口一架,元羡门口一架,将他二人山高水远地隔开。
她喝了口茶,从雕花提梁盒子里抓了把糖荔枝放在海棠碗里,边吃边看向窗外,游廊两侧的牡丹已于前两天旬休之时换成了一池荷花。
阳光正盛,花叶亭亭净植,猎猎风动之下盈盈举举。
不知是花朝监刻意为之,还是天地自然孕育而成,今年的金莲格外多,金光明灭于水光层层荡漾,更添妖娆。
阳光透过窗棱在地上界出一格一格金色光斑,皇穆一格一格踩着走,她今日穿了身白色常服,鞋上的金线在金辉中交叠生辉。
卷宗里,女孩名叫常芃,单狐州人士,原身是一只金翅鹊,三十年前修得人形,擅箜篌,九年前选入太乐丞。
父母俱已亡故。
常芃入太廷司后一言不发,卷宗中记载的都来自名牒。
天君将此事交于元羡与她负责。
太廷司先去了春阳宫,元羡命薛和将案卷送至她处,再没有其他的话。
她从东宫回到福熙宫后命宴宴将当年更换名碟的,元羡宫中那名宫人的册档寻出来,宫人名叫颜楚楚,原身金翅鹊,属地青丘。
父母俱已亡故。
更改名牒的原因,是她曾被霍兮一众逼迫为奴。
霍兮为祸青丘之时,囚禁了很多女孩,这些女孩被解救后,有很多希望更名改姓,不愿被他人知道这段经历,于是天君暗命人在花朝监设了一个更改名碟的法阵。
颜楚楚更改名牒一事宴宴和她说起过,她当时并未在意,前段时间提起此事时,她误以为那是即鸣为之逃婚,后来消失不见了的蛟女。
她想到此处,不由失笑。
彼时她雷刑之伤未愈,上药时候十分难熬,宴宴总说些旁的事引她兴趣。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和宴宴说笑,说她修改了自己情敌的名牒。
原来还真是情敌。
她昨夜命人探查太乐丞中丞自乾塔损毁之日后的行动,不多时得到回复,茂行曾于乾塔倾毁当夜召唤了中丞许西楼。
她于是确认,常芃便是颜楚楚,可颜楚楚就是颜楚楚吗。
元羡说颜楚楚是即鸣送到他宫里的,那她原本是谁。
昭晏十一年,正是即鸣春风得意之时,他有可能也有能力暗送宫人入元羡宫中。
常芃,或者颜楚楚,为元羡识破后送回青丘,那便是一枚弃子了。
即鸣缘何又将之送去了太乐丞。
一只或者来自青丘的小金翅鹊,为什么要闯镇魔塔,且真的闯进了乾塔。
太廷司在收押了常芃的当晚,就把她在太乐丞中的物品一并收了。
皇穆翻看记录,都是些寻常物品,唯一让皇穆有点兴趣的,是一面铜镜。
背面刻着“暗香清绝。
不比寻常枝上雪。
仙姿楚楚。
轻曳霓裳来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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