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壶煎药,白雾濡湿青竹绿叶,蒸出了阵阵竹香。
薛复雨盘腿坐在草席,四面书堆如山,他正在翻阅一本古籍。
这一小撮满地贵草珍药,是比金子都难得的好东西,自然不能挥霍暴殄。
于是在花犯的建议下,他还是翻出古书打算对症下药,免得把秦啸给病死了。
在此期间,竹舍传来沉闷动静。
侧耳倾听,是秦啸在咳,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难。
不是好预兆,薛复雨急忙撇下书籍,急赤白脸闯了进去,却被眼前一幕吓得魂不入体,险些将魂魄抛到九霄云外。
只见秦嘲侧卧床榻,单肘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捂实痉挛脖颈,口中血液满溢。
霎时浸透整片前襟,格外醒目,令人胆战心惊。
他一直在咳,披散长发凌乱地铺展床面,两颊泛动诡异的紫红,仿若行将就木。
薛复雨箭步上前,扶住他外枯中干的身躯,道:“药就快好了……再忍忍再忍忍……”
秦啸吐出一口浓血,往他怀中一靠,奄奄待毙的模样:“没……没用的……复雨。”
“昭军那帮混账会用什么下流毒,我比谁都清楚……”
秦啸锁死眉间,长叹道,“你不必如此豁命救我。
人各有命,便…便让本王…早些去了吧…何必做这点无用功,到头来,也只会令你平添意难平,得不偿失…不应该。”
薛复雨抚着他嶙峋脊背,两耳不闻:“再忍忍,药快好了。
再忍忍。”
“薛复雨………”
无人应答,只有耳边百般怜惜。
“复雨。”
“……………”
秦啸双目涣散,再难以对焦,用气音呢喃,“瓷语。
我烂命一条,药石无医……你究竟是何必?”
竹舍外枇杷树结了果,缀满墨绿同根叶。
刚栽下时才春笋那般小,现如今,竟己有越檐穿竹之势,长得有大半截青竹高了。
自中毒以来,他便被薛复雨安置在这片避世局,日常除了煮药医病,便是莳花弄草,可怜他北境王十七年来在疆场上吹惯了风沙炽阳,这会儿性命垂危时反倒学着那些贵公子折花弄柳才得以解闷,越活越百无聊赖。
薛复雨看出他的不自在,思忖一番,便下山买了株枇杷树,让他种在院子里养着。
秋日长了果子,但他也没力气吃了。
目睹橘色果实接连坠地,烂去,零落成泥。
秦啸喘着气,恍惚间,忆起了自己之前趁薛复雨下山偷偷摘了一颗吃,结果当晚腹痛如绞,大半夜高烧不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薛复雨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秦啸笑了,道:“这么不舍得让我死啊。”
薛复雨神情寡淡,继续帮他顺气。
随后,他避而不答,只道:“不许吃枇杷。”
“心虚喽。”
秦啸状似轻松地笑了笑,依偎怀间,心安理得地扯浑,“那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啊?抱着枇杷树过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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