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绸从将军府回去的时候,除了鹿胎膏外还拿了一篮子礼。
红布盖着黄绿的竹篮,里头是一包包黄皮纸裹好的礼物,一包闽地的酥糖,一包桂花栗子糕,一包茶叶,一包金桔,一包冬枣,荔枝干、桂圆干各一包,最顶上一层放满了苹果,红粉圆润,果香扑鼻,张小绸一看就喜欢,掀开红布数了又数。
“交老奴手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沉,没想到全是苹果。
这苹果瞧着也太好了,十二个,六双,也好听。”
张小绸的乳母黄氏道。
“是呢,我没见过这样好的苹果,拣六个回去送给娘。”
张小绸笑着说。
黄氏见她笑着烂漫,不想扫她兴致,只是没话说。
张小绸没听到乳母应和,瞧了她一眼,道:“你觉得娘会不喜欢吗?但我前次回去,说起将军送来阿胶的事,娘倒没有说什么。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娘为什么不喜欢三哥那一房人,将军可是三哥唯一的女儿啊,你与褚妈妈素来有话说,可有听到什么?”
黄氏将竹篮抱在自己腿上细瞧了瞧,只觉这竹篮看起来虽是泰州人家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最常见的样式,但里头的东西却都很贵重。
“褚妈妈每次谈起只是叹气,许是母子间也有那没缘分的吧,将军还真是不张扬,好东西用个寻常篮子装。”
“是啊。”
张小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将军怜惜我失了孩子,嘴上虽没话,但东西都堆到我跟前了,比大嫂那翻来覆去几句虚话要实在多了。”
“老奴早就说了,大房那位就是出张嘴的力气,二房那个更是个刁毒的蠢货,从前我但凡漏出这个意思来,咱们爷总是不喜欢,说我挑拨,这回咱们倒了大霉,您吃了大亏,爷才算是看清这哥嫂的嘴脸了,”
黄氏见张小绸神情悲苦,赶忙又道:“不提了,不提了,咱们往后一定要好生提防就是,幸好大多时候都住城里,借这个由头就同将军常来往些,总好过同家里那两个打交道。”
张小绸叹了口气,道:“说是同住城中,说起来还是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咱们可跟二房离得更近。
再说没几日就过年了,咱们能不回去?”
黄氏想了想,道:“正月里,带两位少爷来给将军拜年吧。”
张小绸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捂着脸摇了摇头,道:“将军心明眼亮,长辈之间都处成那样了,我哪有脸叫孩子去讨她的好,这摆明就是要好处的。”
她在闺中就受爹娘宠爱,嫁到南家之后,吴卿华很疼她,她又与南榕峰夫妻和睦,林娴和刘阿桂被吴卿华压着,也不敢摆嫂嫂的款,哪怕是让黄氏这个娘家人来评说,这回小产也算是张小绸受过的最大的罪了,所以即便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也还是很孩子气。
“老夫人是祖母,咱们爷是叔父,少爷是堂弟!
最亲近不过了。”
黄氏又道。
“妈妈平日里看世情总比我厉害些,但这事儿上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静恬用命才换了她对余甘子的庇护,这还是有姐妹情谊在先的,我这样推着孩子去将军跟前,只能是个笑话,依着将军的性子,”
张小绸揣摩着,道:“恐怕会愈发看不起,到时候我连这点面子也没了。”
黄氏想了一想,道:“姑娘说的有理,但咱们也不做那些虚的,人情总是处出来的。”
人情自然是处出来的,否则怎么会有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呢。
郁青临哄睡了小铃铛,又脱了外袄靠在床头继续看书。
这个冬天对郁青临来说简直如天堂一般,炭火充足,衣裳厚实,还有听不完的笑声,看不完的书。
他白日里总是待在正院里,做饭煎药带孩子,仔仔细细照看南燕雪的身子。
病都是三分治,七分养,南燕雪的身子劳损,内伤重重,皮外伤更是数不胜数,天热的时候旧患会不会那么频频作痛了,但疤口会痒,会难受,冷天的时候疤口不做怪了,疼又从骨头里发出来。
这些病痛南燕雪甚至习以为常,刚灸完或是刚敷完膏药的时候,郁青临有时会在她脸上见到一种很游离的神色,起初他只以为是南燕雪在发呆,后来才想明白,是这种舒服、放松的状态让她觉得太陌生,以致于有点没适应过来。
“这鸡汤里的药材是什么?”
南燕雪今日忽然起兴,问起这个问题来。
郁青临抱着小铃铛坐上椅子,道:“老桑枝,补益肝肾,通络止痛的。”
“那这道又是?”
南燕雪瞧着郁青临把一道蚌肉从小铃铛跟前端走,“米酒煮蚌肉,治筋脉拘急的。”
另三道菜并非药膳,而是适合孩子吃的家常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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