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看晚看也是会看到,早看早有心理准备,我一直没办法不幻想她说的拼图、补丁是什么样子,这天总会来的。
Day48 2010。
12。
8(三)
今天,她上午8点多就打电话给我报喜信:“医生说受伤面积又降低1%,不必再第四次植皮了,是开始数馒头等出院的日子了!
而且,身上所有管子也都拆掉拔掉了,包括最恶心的鼻胃管,这是第二次拔管了!”
她又跟我形容了一次拔管的感觉,是那种穿过食道、穿过喉咙、奇妙又恶心的感觉,终于解脱了。
中午我跟几个朋友吃中午饭,有事情要讨论,我就带着iPad。
快吃完时,听到我的iPad有收到电子邮件的声音,就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
一点进去收信,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是她寄给我的双腿照。
我毫无心理准备,吓了一大跳,刚吃饱饭,瞬间有点恶心想吐,朋友在旁边,我偷掉了两滴泪但极力不动声色。
吃完饭,我失神地跑到巷道间四下无人处,忍不住地蹲在地上大哭。
那不像是人的腿,因为那整个是深紫暗红的,乍看之下,甚至不像是活人的腿。
我冷静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是又规则又不规则的蜂窝:规则之处在于很均匀,全部都有;不规则处在于颜色、格子大小、浮肿得不大规则。
我哭了十几分钟吧,擦擦眼泪回去上班了。
脑袋空白地走到办公室电梯口,突然觉得怪怪的,感觉少了什么。
一进电梯才惊醒,我的iPad不见了!
我吓得发抖,马上冲出电梯,心想完了,如果捡到的人屏幕一打开就是那张照片,再看看相关电子邮件就会发现是她。
我像发了疯一样冲回我刚刚停留、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地搜寻餐厅到办公室的可能路线,我有点忘记刚刚经过哪里,有点想不起来iPad何时离手,我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急得满头大汗。
这样也不是办法,想一想,iPad很热门,一定是被路人顺手拿走了,当务之急是把我电子邮件密码换掉才对。
冲回办公室上网想换密码,心急之下,网络突然变得很慢,干脆打电话告诉我妹妹请她帮我换密码。
同时,我应该去报案,印象中有电信警察之类的或许可以追踪网络信号。
再冷静一下,才想到我的iPad有开启自动锁上功能,不要急、不要急,捡到的人不至于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或发现什么,去报警前,干脆慢慢再走一遍刚刚可能经过的路线。
结果,我的iPad不就静静地躺在我刚刚痛哭的地方吗?
晚上我到医院的时候,听说杜哥刚走,听说他一看到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想他应该终于懂得我在上海时跟他说的意思了吧。
她一看到我来,就高兴地指给我看哪里有水疱,以及让我看右手臂露出一点点了,还教我手背要怎么压、怎么复健,手的压力手套要怎么穿。
她也急着告诉我,她拿回自己身体的自主权了,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一根管子了,她问我:“要不要陪我偷溜出去?”
她讲得很高兴,又自己苦笑了起来:“不过我没有衣服、没有鞋子,不能光脚出去吧?”
当然,哪儿都没有去,她连下床都有困难,站两秒都不行,晚上还是乖乖地复健。
她跟我说了一下今天的心情,免不了又哭了一下,因为,腿的黑青还没消;因为,认真复健了几天,但是一早起来还是感觉紧得像僵尸;因为,希望自己接下来能很坚强,但是好难好难;因为,好难好难,但是不能放弃!
我说:“这些症状都会慢慢减轻,但会持续很久!
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长达20年!”
后来她又安慰自己,紧绷就紧绷,反正,她每天早上再叫我帮她按摩就好啦!
Day49 2010。
12。
9(四)
我今天到医院的时候,见到Ella。
Ella回来后直接从机场到医院探视她。
Ella游学了一个多月,中间的变化非常大。
Ella游学时她包得像木乃伊,回来时她已经像个小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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