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他却一板一眼地回答,“臣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让陛下看见。
”
只要能入她的眼,他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不必再担心生死安危,这一点,他倒是看得很清楚。
允元端详他半晌,道:“赐座。
”
一旁的宦官给杜微生挪来了座。
樊尚恩下了诏狱,皇帝身边的主事宦官换了个叫赵光寿的,是从尚食监升上来的。
杜微生敛袖,给允元斟了一杯酒——他在做这样的动作时,都很优雅而从容,“这是陛下上回赏的葡萄美酒,臣舍不得喝,藏了许久,似乎香气更浓郁了几分。
”
葡萄酒盛在琉璃盏中,泛出血一样的光泽。
允元执杯抿了一口,便动筷用膳,似乎并没有被这一杯酒打动多少。
她不说话,杜微生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陪着她吃饭。
其实真论起来,杜微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纵使夏末的那一夜,他闯入了她的寝房,那也是在这画院之中,是她所容许的范围内。
纵使他瞧见了她的失态,知道了她在服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太医署的人都知道她有病,只要没人知道这病从何来,就无关紧要。
她是个女人,却当了皇帝,那么即便说她是个疯子,好像也不算耸人听闻。
她给了他宠爱,又将他轻易抛弃,归根结底,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是有这个本事的。
她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是君君臣臣的老道理了。
她不允许他得意忘形。
“沈焉如,素来是朕交接诸国的门面,你却要拿内廷琐事去吓唬她。
”允元轻轻放下了筷子,赵光寿给她递上水杯巾帕漱口。
“是臣疏忽,但臣也……实在不认识别人了。
”杜微生承认。
“查案她不在行,其他人,朕又不想惊动。
”允元道,“尹长欢的案子,就交给你彻查,不许打草惊蛇。
”
“是。
”杜微生离席行礼。
允元挥了挥手,让他不必拘谨,但他回到席上,却仍是坐得笔直。
允元眯起了眼,“尹长欢与汝阳侯往来的文札,朕都看了。
”她道,“他既做这种事情,理当十分谨慎,如何会被你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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