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钧冲也未说更多,径自离去。
杜微生将起居注写好,送到中书省,起居舍人似乎是早已奉命,并未为难于他,便收下了。
他在皇城外晃荡了一圈,最终却去了一趟太医署。
皇帝已连续半个月不曾传唤任何人侍寝。
汝阳侯庆德的那一封奏表,到底是发到了外朝,她还开集贤殿集议,让内外男女诸臣都来说一说曲直。
一时间朝堂上吵开了锅,有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有说孝乃德之本也的,有说天子盛德感化群獠的,有说骨肉至亲诚可流涕的,吵了整三日,直到集议结束后,还有人雪片儿似地往省中递摺子,一定要皇帝听一听他对此事的见解。
“陛下原本可以按下不表的。
”太液池边芦荻丛中的蓼花亭,迎着微风渌水,亭上石桌摆了一方棋枰,允元心不在焉地敲着棋子,沈焉如则耐不住径自发了话,“陛下想试探老臣们,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
允元道:“朕让他们说出想说的话,不好么?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嘛。
”
沈焉如静了片刻,“陛下若想趁此机会揪出汝阳侯在朝中的党羽,微臣也并无异议。
只怕人心多诈,他们也难免心口不一……”
允元拿白子在棋枰边缘当当敲了两下,“沈侍郎,落子。
”
沈焉如不得不住了嘴,定睛看了看棋局,随意落了一子。
允元的神色却变得明亮起来,像一个孩子抓住了什么玩意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跟着她落了子,不无得意地道:“枷吃。
你要败了。
”
沈焉如根本没有专心,却不知何时皇帝已在她的黑子周围布好了局,这一子落下,便封住了她的去路。
她只得道:“陛下棋艺精湛,微臣甘拜下风。
”
“半个月前,你到画院来见朕,朕让杜子朔送你出门,你对他说了什么话没有?”
这一句问话突兀而冷冽,像一盆冰水把沈焉如从头到脚泼醒。
她立刻离席下跪,连撑地的双手都在抖,“微臣……微臣不敢多话!
杜学士隶属翰林院,微臣职在内宫,绝不敢私相授受!
”
“你看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允元笑道,“朕那晚只是瞧着杜子朔好像变聪明了,想着是不是得了哪位高人提点,如此而已。
”
沈焉如埋首下去,颤声道:“微臣……微臣再也不敢了。
”
这也就相当于承认了。
允元颇为满意地站起身来,守候在亭外的樊尚恩见机,便上前给她披上衣衫丶又开始收拾棋盘。
允元的面色很平静:“你不用怕什么。
朕有你联络内外,有知礼掌文书机要,又有掌秋负责身侧小事,你们三人,是朕真正的左膀右臂……你们都是随朕一同长大的人,朕绝不会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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