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封信里,你说了些看上去对你相当困难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碰到困难的事,就像我这段时间。
关于对错,每个人,你,我都会做错事。
谈一些我对做错事的看法,既然人人都会做错事,那么关键其实就在于能做对多少事,不是吗?纠结于曾经犯下的错误和当下犯下的错误,对我们做更多正确的事情有没有帮助呢?我总觉得,要给自己多点机会,也给别人多点机会。
冬至。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而此前的夏天则酷热。
这是难熬的一年。
对文家还活着的三个人而言,一个失去了长女,失去了最能让他放心和寄予期望的家庭成员,整个家庭的未来别无选择地将落在最最聪明伶俐的次女身上;对另一个而言,她作出了人生中第二次重大抉择,然后失去了姐姐,曾经有几个瞬间她动摇甚至后悔过,但她也明白,如果重来一次,一切不会有变化;对于剩下的那个,她早已失去了自我,文红军一直坚持相信她依然有意识,只不过处于似醒非醒的浅梦状态,像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梦魇。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年她所经历的,会对她的苏醒有所帮助。
早晨七点,父女二人在西宝兴路火葬场取出寄存的文秀琳骨灰盒。
盒子用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由文秀娟捧着,坐在文红军出租车的后座上,开到墓园。
打着黑伞,把骨灰盒护送到墓穴,放进去。
一个小小的空间,然后被水泥封住,陷入永远的黑暗中。
文秀娟目睹了姐姐最后的归宿,与文红军一起垂泪。
碑上照片中的文秀琳含笑盈盈,她定格在这一刻,然后随着风吹雨打斑驳黯淡下去。
上完贡品,香燃尽,文红军对文秀娟说,你得把姐姐的那份一起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姐姐在天上看着你。
文秀娟嗯了一声。
&ldo;爸,你先走吧,我再多陪姐姐一会儿。
我知道路,自己回去。
&rdo;她说。
文秀娟一个人站在墓碑前。
她望着墓上熟悉的名字,望着碑上熟悉的脸孔,她以为会忆起许许多多的往事,奇怪的是并没有,好像一个人永远地被剥离出去了,连同过往的痕迹。
她从包里取出箫,文秀琳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要听她吹一曲。
如今,也只有在坟前吹给她听了。
箫取在手上,却迟迟没有吹响。
&ldo;不,姐姐,你不会想听的。
&rdo;文秀娟轻轻说着,把箫放了回去。
&ldo;姐姐,现在你已经在天上了。
你总应该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你怎么会还想听我吹箫呢。
&rdo;
&ldo;我会把你那一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rdo;
&ldo;再见,姐姐。
&rdo;
四、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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