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留京公车,如复生同年、吴镜云、李子彦、刘裕轩、曾爱堂诸人,尤为清苦异常,皆万不可向其索取,即送来亦可退还。
盖我欠别人之账,既不能还清出京,人欠我之账而欲其还,是不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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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谚,破家值万贯。
京宦十四年,尤其做了大官之后,曾国藩自然会有些积蓄。
可绝不是乡人乃至亲友们所想象的银钱。
在给诸弟的家信中,曾国藩自况道:
我仕宦十余年,现在京寓所有惟书籍、衣服二者。
衣服则当差者必不可少,书籍则我生平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
将来我罢官归家,我夫妇所有之衣服,则与五兄弟拈阄均分。
我所办之书籍,则存贮利见斋中,31兄弟及后辈皆不得私取一本。
除此二者,予断不别存一物以为宦囊,一丝一粟不以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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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乡之际,一身旧债,33两袖清风而已,曾国藩可称清官矣。
显宦高官做了十几年,到头来身背积欠,两手空空地还乡,在许多人看来,他这个官做得没味道。
但今天商业社会所崇尚的金钱,却远不是那个时代衡量个人事业成功与否的尺度。
传统社会的主流文化是儒家文化,而儒家文化为知识分子(当时称作士)树立的人生理念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丁忧回乡那一年,曾国藩42岁,已经过了他人生的中午。
以仕途衡量,以一农家子做到二品大员,他算得上是成功者。
以事业衡量,十几年循资升迁,庸碌无为,少有建树,他又是失败者。
但以儒家所重的道德文章衡量,他却是厚积薄发,有着长足的进步,为其后半生的事业,奠立了深厚的基础。
少年时代的曾国藩,生活在一个闭塞的山村之中,尽管祖父与父亲鼓励他读书,但在家塾与乡塾中,除八股制艺外,没有条件博览群书,更难得接触学识优长的师长与朋友。
独学无友,则孤陋寡闻,曾国藩于此刻骨铭心,后来曾在致诸弟的家信中谈及自己的感受:&ldo;乡间无朋友,实是第一恨事。
不惟无益,且大有损。
习俗染人,所谓与鲍鱼处,亦与之俱化也。
&rdo;34&ldo;兄少时天分不甚低,厥后日与庸鄙者处,全无所闻,窍被茅塞久矣。
及乙未(即道光十五年,是年曾国藩会试落第,在京读书)到京后,始有志学诗古文并作字之法,亦洎无良友。
近年得一二良友,知有所谓经学者、经济者,有所谓躬行实践者,始知范、韩可学而至也,马迁、35韩愈亦可学而至也。
慨然思尽涤前日之污,以为更生之人,以为父母之肖子,以为诸弟之先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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