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着惬意的饱嗝,放下筷子,取出手帕,一边拭着油乎乎的嘴唇,一边对疯抢霸王的狐朋狗友们说:&ldo;如何?这&lso;霸王伴鸡&rso;的味道还算正吧?&rdo;朝下,没等上够六道菜,郭新颖率先顺椅子溜下地,瘫成稀泥一堆,宾客们以为他是醉酒。
谁知,抬下去一支烟工夫,他脸色烂紫乌青,口溢白沫,人已毙气。
是火头叔的绝活儿,让郭新颖千虑一失。
郭新颖不清楚,对土毒、洋毒屡试不爽的印度象牙筷,唯独失灵于&ldo;毒鳖&rdo;。
毒鳖就是毒蚊叮咬过的鳖。
恩公祠守着恩公河,丛长百种杂草,窝生百类蚊虫。
毒蚊子有两种:一是灰花斑,浑身浅灰间杂白道;一是黑老鸹,通体炭黑不染杂色。
这两种毒蚊子,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是嘴巴比身子长,二是叮咬时不叫的哑巴蚊子。
它们飞时不见影儿,被叮时无感觉,飞走后才鼓扁皮疙瘩,疼痒红肿持续两日不退。
毒蚊子飞行觅食,都是成群结队,落下一片黑,下掌满手血。
炮制毒鳖的方法并不复杂:傍晚时把它吊在塘边,吊头不吊蹼,是因为鳖头缩着,毒蚊插嘴不进。
再用刀伤鳖身,以血腥招蚊。
毒蚊咬鳖,极狠,一拨吮饱飞离,另一拨上,两时辰就完成大换血,换过血的鳖才叫毒鳖。
第89节:卷八恩公谣下篇(2)
毒鳖再毒,只需吃三十六粒地姜水泡涨的绿豆,加六瓣大蒜就能解去。
‐‐这解法的传人是鹰爷。
陪着郭新颖赴黄泉的还有五条恶棍,火头叔和老厨子趁郭府混乱,救出了已系好上吊绳的菊子。
这事不胫而走,越传越神,连树上的喜鹊都知道了,&ldo;喳喳&rdo;地叫着满世界报喜。
老百姓割肉放炮,多过了一次年。
火头叔
火头叔是在恩公河畔的&ldo;碉堡&rdo;里跟我说这些的,时间是1967年的晚秋。
吕叔和火头叔称堤窨子是碉堡,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俩数十年如一日,守护着眼前的长堤和保命岗不受侵犯。
逢冬天时,恩公河水位回落,长堤上的植物进入了冬眠,或者覆盖着积雪,他们守护的任务也就剩下保命岗了。
这时,他们俩就搬到一起,说话逗趣,打发着寂寞的白天与长长的夜晚。
那会儿,外面凄风萧瑟,择净了恩公河堤上的枯枝败草,凸露出悲壮的血色,唯独无奈这突兀的碉堡,只得围着干打旋。
周围早不剩片甲的堤树,裹着铁青和铜绿,挺拔着坚韧的枝丫。
碉堡高有五尺,山墙头留门,进出都得弯腰躬身,一拃厚的草苫子,条石般堵在门口,挡风隔潮。
我睡地铺正中,左是火头叔,右是吕叔。
我入伙儿那晚,吕叔就调侃儿说:&ldo;两根筷子夹根鱼刺‐‐两个大光棍儿一个小光棍儿。
&rdo;戳得我心里酸楚楚的,喉咙眼儿里直鼓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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