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奉上三柱香,继而跪念道:
「往昔所造诸恶业,
皆由无始贪嗔痴,
皆由无始贪嗔痴,
从身语意之所生,
一切我今皆忏悔。
」
第一百零六章
再说如今上海的情形实在是糟,一日遭过一日,政治性的恐怖事件几乎每天发生,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不断有难民涌入,公司走廊,商场储藏室,大世界等场所都成了流浪者的庇护所。
舞厅等娱乐场所却畸形的繁荣,烟馆榻无虚席。
上海沦为一座疯狂病态的孤岛。
吓破了胆的门也不敢出,耐不住寂寞的整日在外头鬼混,挣钱的没有,花钱的一堆儿,一家子的开销全靠顾越珒一人维系着,不仅要照拂一大家子,连老爷子生前手下的百来弟子,也都张嘴等着他喂一口饭吃。
顶着风浪,不得已又拿出存款来盘下一爿饭店和舞厅。
就此他整个人累得瘦黑了一圈,连胡茬也顾不上刮,人一累,连头发丝到脚趾都能察觉出疲态,可他睡着也是醒着,他的眼睛里藏了一只嗜睡的猫,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便警觉的瞪大瞳仁。
听闻日本人暗地里盯着他的家眷,倒让他想起那句诗来,「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
」
他几乎是失眠辗转了几个夜晚才做了决定,「我决定送大家去香港避一阵子。
」
裴秋道:「也好,只是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越珒摇了摇头,「抽不开身。
」
二太太道:「阿弥陀佛,我老了,不怕死,也不愿跑出去折腾,我得守这个家,死也要死在这儿。
」说着说着鼻头一酸,掏出手绢子抹泪。
翠芳连忙道:「呸呸呸,太太可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你可是有福之人,佛祖保佑呢。
想来越珒还是记挂大少奶奶,担心她在这儿不安全,是不是。
」
越珒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翠芳又道:「其实十一的事情我倒现在心里也还有个阴影,这日本人就是畜生,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家里头也就一个顶事的男人,恨那二少爷也不争气,离了你,我们这群孤儿寡母可不是叫人捏扁搓圆,任人摆布,连个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咱们几个人老珠黄倒也不怕,只是咱们家大少奶奶年轻貌美,仙女似的,那日本人可不就喜欢漂亮的女人?」
朱丹平日未往这里想过,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莫名惊慌。
二太太叱道:「又混说,怀着孕呢,你别吓她!
」
翠芳赔笑道:「哎呦,我只是随嘴一说,不当真的,我的意思是现在香港那边安全,我们一去,反倒能让越珒安心不是,也不必受人牵制,左右为难,你瞧他最近都累成什么样了。
」
朱丹听着句句理,却又句句不中听,只能挺着肚子回了屋,坐在窗前偷潸,只把一双眼睛哭得桃儿似的,外头是蓝的天,蓝到几乎泛白,像一件反覆浆洗直至腿色的旧蓝布衫。
「大少奶奶好像在屋里头哭呢。
」王妈下来眨了眨眼睛说道。
翠芳掀了掀嘴唇道:「白眉赤眼,哭什么?不会是因我那两句话将她吓哭了吧?」
二太太睨着她道:「你当谁都像你似的没心没肺,你说话倒是过过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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