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渡:
但是从你的作品中看,你不是个很淡泊的人,你甚至很极端、很尖锐,有人说你眼睛很毒。
王跃文:
我为文有些锋芒毕露,但这同做人平和淡泊并不矛盾。
生活当中,真正熟悉我的人,很容易把我当朋友。
《国画》刚出版时,很多官场上的人托人请我聊天。
他们同我见面,多喜欢开句玩笑,说我不怕你把我写进书里去。
真有意思。
官场上什么物种都有,林子太大了。
有位出版社的朋友告诉我,有回他在火车软卧里遇着位看《国画》的人,闲聊中知道他正是我原单位的。
朋友便问他,看样子你很喜欢王跃文?那人马上愤然作色,说我恨死他了!
朋友把他的奇遇告诉我,又博我一乐。
想那位老同事看我的书,正像几十年前流行的一句话:批判地阅读。
我原单位很多同事都看过我的小说,多是很坦然的。
有的人是躲在家里偷偷地看,也有的拿白纸把小说封面包起来,像小学生包新课本一样,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看,遇着来人了,借站起来打招呼的工夫,身子往前一抵,就把抽屉关上了。
真是好玩儿极了。
我也听很多人说过,官场中人聚餐,其中有我的朋友或熟人,提议请我一块儿去聊聊天。
有人马上反对说,千万别请他来,别把我们都写进小说里去。
真有意思。
不知这些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得感谢这些反对请我赴饭局的人,他们让我少去很多应酬。
我很讨厌这类应酬,得听很多废话,自己也要说很多废话。
我明白有些怕见我的人,也许明知道自己坏,却心安理得地做坏人。
伊渡:
这么多年来,有什么印象强烈的事情触动过你的灵魂吗?我想了解你的思想发展轨迹。
王跃文:
我首先要申明的是我没有所谓思想,也就谈不上什么思想发展轨迹。
我只有些片断式的想法,不系统更不深刻。
有人说我看问题一针见血,我也羞于承认。
我是个凡俗之人,只是不太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看法而已。
我自从踏入滚滚红尘,身边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切都像我在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庸常而无奈。
可是,正是这些看上去平淡的人和事,慢慢消磨着我们的人生,我们对世界的看法也越来越莫名其妙。
我刚参加工作时,有位极可爱的南下干部,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这位老干部姓任,北方人,一字不识,很小就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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