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林这时动摇起来:也许他真的做了什么有辱于党的事情?……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外表也已经象个囚犯,步履艰难地来到中央全会的会场。
亲爱的科巴热情地问道:&ldo;你想出了个什么名堂呀?&rdo;&ldo;那该怎么办呢?已经有了这么大的罪名。
他们想开除我的党籍……&rdo;斯大林听说有这等荒唐事体而皱起了眉头;&ldo;谁也不会开除你的党籍!&rdo;
于是布哈林就相信了,又活跃了起来,心甘情愿地在全会面前表示悔过,当即取消了绝食。
(在家里:&ldo;喂,给我切一段腊肠!科巴说了‐‐不会把我开除。
&rdo;)但在全会的进程中,卡冈诺维奇和莫洛托夫(可真放肆!胆敢不尊重斯大林的意见!)骂布哈林是法西斯的爪牙,要求枪毙。
布哈林又泄气了,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开始撰写&ldo;致未来的中央的一封信&rdo;。
全靠有人背熟了才保存下来的这封信,不久前已经向全世界公布。
然而它并没有引起全世界的震惊。
(以及&ldo;未来的中央&rdo;的震惊。
致信的对象可谓高矣!‐‐中央,没有比它更高的道德权威了。
)因为这个敏锐的出色的理论家在自己的最后的话里决定留给后代的是什么呢?是要求恢复他党籍的又一次哀号(他为这种忠贞付出了昂贵的耻辱的代价!)。
是完全赞同一九三七年和三七年以前的全部事件的又一次保证。
那就是说,不仅赞同以前各次冤狱,而且也赞同我们伟大的监狱下水道的各股散发出恶臭的水流!
他这就等于签名画押,承认自己也应该淹进去。
最后,他这个筋肉强健的人、猎人和角力土(在闹着玩的角力中,在中央委员们的目睹下,他曾好几次把科巴摔倒在地!‐‐对此,大概科巴也是不能原谅他的)。
他已经完全成熟到可以移交给提词人和助理导演了。
他已经准备好到这样的程度,被摧毁到这样的程度,以至对他已经不需要采用刑讯了‐‐他的立场比之雅库博维奇在一九三一年的立场有什么地方较强一些呢?他有什么地方不受那两个论据的支配呢?他甚至还要弱一些,因为雅库博维奇渴求的是死亡,而布哈林却害怕死亡。
只剩下按下列公式同维辛斯基进行一次不难的对话了:
‐‐对党采取任何反对派立场就是反党斗争,对不对?‐‐一般说‐‐是的。
实际上‐‐是的。
‐‐但是反党斗争必然会演变为反党战争。
‐‐按照事物的逻辑‐‐是的。
‐‐那就是说有了反对派的信念,任何卑鄙的反党活动归根结底都可能干得出来(暗杀、进行间谍活动、出卖祖国)?‐‐但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并没有干出来。
‐‐们早可能把?‐‐理论上说嘛……(须知是理论家呀!……)‐‐但对你说来最高利益依然是党的利益吧?‐‐是,当然,当然!‐‐那么只剩下很小的分歧了:应当使可能性变为现实性,为了使今后任何反对派的思想声誉扫地,应当把只是理论上可能做出来的事情承认早已经做了的。
不是可能做出来吗?‐一可能……‐‐那就应当把可能的承认为现实的,仅此而已。
小小的哲学上的转化。
说完了?……还要说一句,我看无须向你解释:现在如果你在法庭上又缩回去,说出些别的‐‐你要明白,你只会有利于世界资产阶级,只会损害党。
而且,不用说,那时也不会让你死得舒服。
如果一切摘得好‐‐我们当然会让你活下来:秘密地把你送到基督山岛去,你可以在那里致力于社会主义经济学的研究‐‐但是,过去的那几次审判,你们好像是把人枪毙掉的?‐‐咳,你拿谁比呀‐‐他们和你是两码事!再者,我们留下了好多人的命,只是报上说枪毙。
这样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难解的谜吧?
同样是那支在过去的审判中奏过多少遍的曲调,只是稍加变奏而已;要知道我们与你‐‐都是共产党人!你怎能听信了别人的话‐‐出来反对我们呢?悔悟吧!要知道你与我们在一起‐一这就是我们!
一种历史观正慢慢地在社会里成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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