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沙龙,一直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张沙发上的玛丽&iddot;昂热紧跟着我出了门。
&ldo;您真有急事?不是吧?&rdo;
&ldo;我手头总有事。
&rdo;
&ldo;我邀您吃晚饭。
&rdo;她朝我投来哀求而又鼓动的一瞥,这目光旋即熄灭了。
&ldo;不,我真的没有时间。
&rdo;
&ldo;那就改日吧。
我们不能经常见见面?&rdo;
&ldo;我忙得不可开交!
&rdo;
她神情不满地向我递过她的指尖。
我跨上自行车,径直朝前骑去。
跟她一起吃晚饭,这倒挺让我高兴,可我实在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恐惧男人,扮演着小姑娘的角色,说不定很快就会把她的那颗心和她那副柔弱的身子交给我。
我谢绝了她,并非客观情况让我害怕,而是因为我预见到了她的命运,无心从中取乐。
有一天,纳迪娜曾责怪我:&ldo;你呀,永远都不合群。
&rdo;这话切中要害。
我总是以医生的目光看人,我因此很难与他们建立人际关系。
我很少发火,也难得记仇。
可别人对我的美好情感也几乎触动不了我的心,这都是我的职业造成的。
我不得不漠然地经受我所作的精神分析移情的后果,并在适当的时刻予以消除,甚至在我的个人生活中,我也保持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
一旦病人犯了病,我便很快诊断出该病人患的是幼稚精神混乱症,我清楚地看到了我自己在病人幻觉中的形象:母亲、祖母、姐姐、孩子、宠儿。
我实在不太喜欢他们对我的形象如此大施魔法,可我却不得不忍受着。
我不由得设想假若哪一天真有一个正常人感情冲动,依恋于我,我准会马上向自己发问:他在我身上看到了谁的形象?他企图满足何种受压抑的欲望?这样一来,我十有八九冲动不起来。
我可能已经骑出了巴黎城区。
此刻,我沿着塞纳河行进在一条狭窄的马路上,左边是栏杆,右边是低矮的房子,房子歪歪斜斜,远处亮着一盏盏破旧的路灯,路面泥泞,可人行道上积着白雪。
我朝着灰暗的天空微笑。
这时光是我逃避克洛蒂的沙龙获得的,不属于任何人。
大概是这一缘故,这寒冷的空气中竟洋溢着如此的欢乐。
我还依稀记得,昔日,我常被自己的呼吸所陶醉,欢乐往往突然涌至心间。
此时,我不禁自问,若这样的时刻不复存在,活在世间又有什么必要?这样的时刻还会重现吗?有人邀我穿越大西洋,去发现一个崭新的大陆,可我只知道回答:&ldo;我害怕。
&rdo;到底害怕什么?我以前可不是胆小如鼠的人。
在巴伊约利弗树林或格莱齐涅森林,我经常头枕背袋,身裹一床毯子,独自一人睡在满天星斗之下,睡得是那么安然,就像在自己的床榻上酣睡。
在我看来,不要向导、独自冒险、攀登覆盖着滑动粒雪的高山,再也自然不过了。
对所有谨慎的劝告,我一概嗤之以鼻。
我常常孤身坐进勒阿弗尔或马赛嘈杂的咖啡馆,或穿过卡比利亚的村寨,悠闲漫步……我突然掉转车头。
没有必要自己欺骗自己,硬要骑向天涯海角,若我真的想重获昔日的自由,那最好还是赶紧回家,连夜给罗米欧回话:同意。
可是,我没有回话,过了几天,我仍然心神不定地请人出主意,仿佛是一次去地球中心的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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