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庄然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挣扎,同样的,这位“父亲”
也不知道十七八岁的他承受了怎么样的辛酸煎熬,才从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蜕变成现在这般饱受磨炼的稳重模样。
不过是两个悲喜互不相同的陌生人罢了,聊到底,也还是一个“钱”
字,没必要浪费时间。
庄然仍有些不死心,攥着文件,满脸犹豫地看着庄鹤鸣。
不是常说亲人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吗?但他觉得眼前这小子从眼神到举止,都完全不像自己所出。
直到庄鹤鸣掏出手机,给他看拨号页面那刺目的报警电话,他才迫不得已地起身,灰溜溜地离去。
庄鹤鸣站在门前,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绿化丛中。
他想了很多,又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想。
关上门时,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很轻,也很释然。
今生两人的父子缘分就到这里。
(3)
深夜一点,香舍二楼。
庄鹤鸣的卧室门蓦地被打开,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闪入,趄趄趔趔地走了几步,而后倏地倒在了床上,压得正平躺的他一声闷哼。
来者声音醉醺醺的,问:“庄鹤鸣,你睡了吗?”
他闷闷地答:“嗯。”
缓冲了两秒,来者又问:“庄鹤鸣,你醒着吗?”
他闷闷地答:“没。”
那人没了耐心,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他是醒是睡,爬起来往床上挤了挤,心满意足地躺到了他身边,还叹了一声:“天哪,你的床好舒服。”
庄鹤鸣终于嗅到她呼吸间那股强烈的酒气,翻身坐起,打开床头的台灯一看,果然是喝了个酩酊大醉的周怀若。
她眼神迷离地伸出手来,握住庄鹤鸣的手腕,一边摇一边喃喃道:“庄鹤鸣,庄鹤鸣……”
听起来还挺情切切意绵绵,庄鹤鸣莫名地有些受用,心头因一整天找不到她而郁积的闷气也散了些许,终于答道:“干什么?”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将他的手拉近,当作枕头一般枕在脸下,宽厚的掌心正好触到她发红的双颊,烫烫的,有些灼人。
她的声音染上了些许哭腔:“我走了之后,在街上游荡了一天,走回别墅区求了好久那个保安才让我进了小区,远远地看了我家一眼。
到处都是封条……”
她说得很慢,偶尔还有些重复,但到最后竟带上了些许哽咽,“我……我没有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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