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旧食堂被砸了。
旧食堂的人不是没有准备,在收到矿领导派人传来的关门指使后,他们锁了门,关了窗,连灯都熄了,从外面看,食堂里面黑洞洞的。
然而,一扇木门挡不住群情激昂的愤怒群众。
门连着锁被撞开,窗户被砸得粉碎,食堂内的桌椅被拆得七零八落,没腿的凳子,断折的桌子,沾着陈年污渍的碗盘被摔了个粉碎。
就连灶台上最大的那口锅,都被人用锤子砸碎了锅底,再也不能用了。
旧食堂的员工见势不妙,远远看到大批人马时就从后门溜了,幸运逃过一劫。
虽然人还在,但旧食堂里像是被龙卷风反复肆虐,看着比拆迁房都凄惨。
由于砸场子的人数众多,而且是群众自发行动,没有主谋,砸完就散,矿领导们想杀鸡儆猴都找不出人。
法不责众,总不能把一半以上的职工都逮捕起来吧。
没办法,最后只得泛泛批评一下,大会小会不断,苦口婆心地教育工人们要冷静,不要冲动,不能再发生类似的打砸事件。
另一边,大获全胜的新食堂此时却低调极了。
贺明珠严禁食堂员工讨论与旧食堂相关的事情,并加强了对食品安全卫生的管理,将几个蠢蠢欲动想搞事的大集体职工操练得精疲力尽,每天一睁眼就是清理不完的卫生死角。
她这样的处置手法得到了张副矿长的赞同。
“就该这样,只有骨头轻的暴发户才会不分场合地炫耀,你做得很好,现在矿上气氛不对,你不能再火上浇油了,不然就会引火自焚,让自己陷入被动。”
贺明珠说:“我了解,闷声发大财嘛。”
张副矿长点点头,夸赞道:“你这小姑娘有灵性,哈哈,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贺明珠笑笑没说话。
她现在正发愁呢,冯师傅坚决要辞职,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了。
“老板,小杨和小田都练出来了,完全可以取代我这个糟老头,没了我也不会影响食堂运转。”
冯解放苍老了许多,脸上坠着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眼皮沉沉地耷拉下去,整个人都是灰蒙蒙的。
“我没教育好儿子,我对不起大家……我,我没脸再留下工作了……”
公安已经将刘小军诬告陷害新食堂的案件立案了,现在正在侦查,不日将移交到检察院,进入审查起诉阶段。
刘小军作为主谋,已经被公安正式逮捕了。
他平时在旧食堂里高人一等,对着下面的小厨师颐指气使,一派土霸王的模样。
可等进了看守所,他见了公安就像耗子见了猫,战战兢兢,问什么答什么,一秃噜就把冯建平给供出去了。
公安原本以为冯建平是重要帮凶,但深入了解案情后,便有些无语,原来他只是个扔耗子都没成的胆小鬼。
原本冯建平作为罪行轻微的从犯,可以被保释出狱,但冯家没人作保,他就这么一直在看守所蹲着了,直到法院审判后确定刑期为止。
冯解放心中愧疚极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那只死耗子就真的会出现在汤桶里。
到时候,无论新食堂如何解释,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冯解放。
冯解放坚决要走,甚至连工资都不肯拿,如果不是要交接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他都没脸去见贺明珠。
“老板,我对不住你,当初你把我招了进来,一直都很信任我,把新食堂交到我手上,可我却差点毁了它……”
贺明珠连忙止住冯解放的自责。
“冯师傅,别这么说,要毁新食堂的可不是你,是刘小军,他存心使坏,怎么能怪你呢?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事儿再怎么说也怪不到你头上。”
冯解放苦笑着摇摇头。
“刘小军以前是我徒弟,虽然是师徒,但他对我没有一丝情谊,只有仇恨。
他觉得我平时总找他的茬,嫌菜难吃,嫌他邋遢,嫌他对来吃饭的人态度不好……唉,我当时还年轻,太过求全责备,总想着自己带出来的徒弟要样样都好,结果反倒结了仇。”
“如果不是因为我在新食堂,刘小军也不至于想出这么阴狠的主意。
说到底,是我的错啊。”
贺明珠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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