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取来香料,倒入博山炉中,点燃之后,盖上炉盖。
娘子淡雅,熏香清冽不浓厚,一丝缥缈的白烟缓缓升起,逐渐在空中散去。
陈善意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窦氏终于放下了书,在侍女的搀扶下直起身子,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问道:“郎君呢?”
陈善意回道:“今日郎君受邀,到高府做客,约摸着申时才能回来。”
窦氏嗯了一声,欲起身走走。
近十个月的身子,实在是沉重,她的腰经常泛酸,需要经常走动缓解一下。
“老夫人昨天还说,要娘子这几日少下床。”
陈善意嘴上说着,却把手递了过去,扶着娘子在室内踱步。
“阿娘疼我。”
窦氏淡淡的道。
“是娘子温柔大方,惹人怜爱。”
陈善意自小跟着窦氏,多年的情分,主仆之间的界限并不是那么明显,偶尔也可说两句玩笑话。
窦氏睨了她一眼,轻笑出声。
“你跟我,也十几年了吧。”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恍惚。
陈善意垂首,“是啊,建德六年......”
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不敢去看娘子脸色。
陈善意知道,她犯了娘子的忌讳。
窦氏没有看她,也没责怪她。
或许真的是老了,以前的故事就只能选择接受和原谅。
她现在是李渊的妻子,李府的主母,不再是那个养在舅父身下,尊荣华贵的北周郡主。
“大郎这几日在做什么?”
陈善意越发恭敬,“大郎这几日跟着先生学习经文。”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需告知娘子,“而且......大郎现在对佛法兴趣浓厚。”
窦氏抿了抿唇,脸上有一丝不悦。
她的第一子,除了有她的血肉,其余的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从名字,到样貌,再到性格喜好,对极了现今权势滔天的皇后殿下的胃口。
毗沙门,皇后赐予的小名,在佛法中意为多闻,表示其福德之名,闻于四方。
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多福多德,可是并不想通过他人之口。
尤其是那个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曾是自己舅家的。
嫡长子亲近皇家,没有什么比这更让窦氏伤心的了。
她抚摸着小腹,感受着里面孕育的生命。
还好,她想,长子就这样吧。
这一胎的两个孩子,她必定躬身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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