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现实又和笔记本的内容在离谱的地方对上了。
这种荒谬的巧合,倒也让他默默觉得安心。
笔记本上说,他干教培如鱼得水。
事实也是如此,傅斯霆天生能吃这碗饭,上课马上受到学生们的喜欢。
他第一个月作为新手老师只被排了两个班,第二个月就因为专业水平得到学生和家长认可变成三个班。
第三个月,更是因为口碑好复课率高,直接满配五个班。
那段时间傅斯霆状态不错,每天就是上班、挣钱,来不及想别的事情,睡不着的情况都减轻了很多。
他以为可能多工作、忙起来就是抗抑郁良药。
他并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他的病症根本没有得到缓解。
只不过是他的身体在“再不赚钱就要饿死”
的生存危机下,主动做了出一些平衡调节,帮他暂时藏住了病症。
可惜才刚攒了大几千,江月萍又因为血糖水平飙升而住院了。
眼看着钱又要捉襟见,那几天傅斯霆在家里收拾换洗衣服却突然翻出来一些旧保单,正是他妈当年被银行小哥骗着买了的那些。
他认真读了一下条款——按照保单内容,他妈现在的病其实可以全额赔付!
结果港城那边还真赔付了,虽然过程拉拉扯扯有点糟心,但确实赔了。
等江月萍病情稍稍稳定后,傅斯霆也完成了教培学校的周期课程,回到学校准备毕业设计。
明明,最难的都过去了。
房子也有了,他妈住院也有保险公司兜底,他卡里还有兼职多赚的七八千存款。
可为什么,他回学校后竟然……只是每天醒过来,下床,走路,就那么地沉重疲惫,几乎要了他的命。
很久以后傅斯霆才从心理医生那里知道,突然的无所事事又没有生存危机压着,如果是正常人的话状况当然会变好。
但对于抑郁病人来说,没有任何东西吊着只会让人的状态掉得更快。
大四那年,室友都回家住了,寝室空荡荡就傅斯霆一个。
他整个都很空洞,没有兴趣,灰暗又懒散。
动不了,起不来床。
窗外雪花飘落,大四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早,十一月初就飘落。
他呆呆看着那雪,抬起手肘遮住眼睛,其实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却抵挡不住滚烫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
他突然发现,一晃六年已经过去了。
六年前的除夕,他做了手术。
肿瘤患者进行根治性手术之后如果能活过五年,就很有希望实现长期生存。
那他现在算是生存下来了吧,真好。
可是好累……
好累啊。
他紧紧咬着牙,颤抖的细碎哽咽被努力克制,只剩下无声的颤抖。
那天傅斯霆不记得他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他梦见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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