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周可以轻易吸30下,但这几天都好像是在硬撑,吸了10下就要休息,还很想发脾气。
我走之前再次鼓励她:“有一个护士告诉我,其实整体状况还算不错,又过了一天,又少了一天的痛,是值得高兴的事,赶快好起来,解救我们。
尽量吃尽量睡,尽量保持心情好,心理会影响生理,越快点好,就会越快点降低我们崩溃的概率。”
我告诉她任爸瘦了四公斤(任爸没有告诉我,任爸跟护士闲聊时提到的,是护士告诉我的),想给她一点点压力,刺激她加油。
她吓了一跳,开始啜泣。
我说:“我们都愿意辛苦,如果瘦四公斤能换来你的进步,我相信任爸也很愿意。
你也要帮帮我们帮帮自己,因为绝大部分我们帮不了你。”
她又笑又哭地点点头。
Day21 2010。
11。
11(四)
今天,我自己有很多感触。
我为什么要记录、出书呢?媒体报道来源就是华研跟任爸的说法,华研为了保护艺人及尊重家属,全部都是官方回答,轻轻带过;任爸为了不让歌迷担心以及秉持他的人生观,以乐观鼓励的表达居多。
都没有错,但我很清楚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媒体的关心如我的预期会渐渐消退,哪有那么多新闻点可以持续报道呢?而这是一个长期抗战,她光走出这个医院就不知道还要多久,还不一定能走得出去,搞不好是坐轮椅出院。
假设两个月后她出院,焦点已不会是这两个月她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媒体一定特别关心她的外表受损程度,谁能先拍到她的样子谁就有头条新闻。
S。
H。
E会不会解散?她什么时候要结婚?如果这件事情引起了这么高度的关注,谁会知道真正的过程是怎么样呢?既然大家这么关注,那么,我想在新闻性过后,为了还在关注这事的人,补上接近真实的事实。
这两天,新闻报道她很乐观地笑着说:“终于可以不顾形象地挖鼻孔了!”
谁知道那是怎么样地挖鼻孔呢?那是因为有鼻肠管从鼻孔插进去通到肠子,是为了强迫她吸收养分,灌牛奶进去,非常不舒服,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挖鼻孔。
烧伤真是最不人道的病痛啊,尤其是大面积烧伤,皮没补完前都是没有皮的痛,而且要忍好久,如果可以用来植皮的皮不够多,要等被取的皮再长出来。
这样长期的痛是不面对都不行,完全束手无策,只能忍,只能等,躺在病床上又不能动,只能等到皮补完才会好一点。
撇开长期剧痛不谈,也好比在坐牢,但比坐牢还难受,坐牢身体还可以动来动去。
灼伤中心几乎每天都是客满的,隔一两天就会有伤者进来,遇到公共安全事件时,一下进来好多个,除了本地人,也有很多是其他地区的劳工。
这阵子,我没有心力关心其他病人,也不敢多看他们几眼,我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今天,进来一个病人,这位伤友好像是个工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父亲,因为工厂出了意外。
我刚好在门口准备进来,焦急、不安与担心的家属就如三周前的我,围在门口,听着护士小姐对他们解说,这一切仿佛唤起我三周前的记忆。
我问护士小姐,你们看到这些病人、这些场景,会不会麻木?她们说,刚到灼伤中心工作时,看到病患被烧伤的惨状,心中非常非常震惊。
即便到现在,虽然看多了,还是常常不忍心或鼻酸。
我觉得,我写这本书是一件对的事情,灼伤的病人可能大多是弱势团体,除了家人,有多少人关注他们呢?他们是小众,只能默默地承受。
将来他们回到社会,除了身心复健外,可能还要承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受了什么罪,多数人也不会有类似她的待遇。
她这点儿经验,如果因此能让这个社会更了解烧烫伤,更了解他们奋斗的血泪史,更尊敬、支持与关怀这些勇敢的灼伤斗士,她受的罪,会比较有意义。
我到病房的时候,任爸正在鼓励她练习吸球,她显然很不想吸,因为胸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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