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被艺术家的怒吼震得迅速捂住耳朵,“人家为了吃饭也没什么不对吧。”
毕竟卖艺术品不是个稳定又长期的事情,名声没到那个地步,一般的人都不会往养家糊口上想,全当偏财。
“可是早就定好要做一个金漆镂雕,前几天联系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出货,终于松了口,给了个很离谱的价格。”
孟春恩苦恼起来。
“什么价格让你孟大少爷都觉得离谱?”
竹听眠好奇。
孟春恩说了个八位数,讲:“虽然之前的价格也不便宜,但这次简直是漫天要价,不太正常。”
又说:“你一个破弹琴的不知道我们做手工的。”
竹听眠:“……”
最后一个“了”
字还未完全脱口,竹听眠感到脖子一紧,往后跌了几步,脚底下那些黄色的树叶都被蹬到了空气里,在她眼前缓缓坠落。
祖佳琪揽住她脖子,趴在她肩头哭,骂她:“你怎么老自说自话啊,我真不想让你帮我,谁要你的破礼物啊……”
她的眼泪全掉在竹听眠衣领上,竹听眠听见她哽咽沙哑的嗓音:“对不起,是我老瞎揣测,其实你挺好的,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你……我就是受不了我自己而已。”
祖佳琪放开她,从手里拎的帆布袋里掏出一沓纸币拍在她胸口,竹听眠愣了一下,接过来一看,有零有整的三千块钱。
“你这样,我爸妈也这样,你去我家以后,我妈把我揍了一顿,非拿了钱叫我继续读,我今天本来打算下课以后就去老师那儿交钱的。”
祖佳琪又擦一把眼睛,还在大喘气,胸腔重重起伏着,“这钱还你,你礼物还是得重新准备的,不准提前给!”
“你爸妈对你真好……”
竹听眠喃喃
祖佳琪吸一下鼻子,嘟囔着:“毕竟是爸爸妈妈啊,他们就我一个孩子。”
竹听眠缄默着抿唇,不说话了。
祖佳琪挽住她胳膊,抽噎着抹一下湿润的眼:“好冷,眼泪都给我冻干了……回家吧,都没人了。”
刚到家里,竹庆跟守着她一样,在她路过沙发时叫住她,让她去书房聊聊。
竹听眠知道会有这么一刻,毕竟她那张卡是她爸不用的,拿给她存钱用,平时收支都会给竹庆的手机发短信。
“我看见你取了三千块钱。”
竹庆开始问,“爸不记得你是会买这么贵重东西的孩子。”
她不太会撒谎,况且觉得没必要,把祖佳琪还她的三千块现金拍在桌子上,一五一十跟她爸说了。
竹庆叹口气,顶一下太阳穴说:“丫丫啊,你还是不要太相信别人,总会吃亏的。”
也许是她还不成熟,看不清这一瞬间父亲眼里的复杂,也想象不到,将来会有谁是她错信的人,因此很无所谓地耸肩,捻走了爸爸手边果盘里的樱桃。
“我不觉得这是吃亏,什么都要靠算计的话,活得也太累了,人跟人之间有一种关系,叫信任。”
这樱桃酸得倒牙,竹听眠皱着鼻,耸耸肩,“而我现在不是成功了吗?祖佳琪是我最好的朋友。”
之前从未思考过“未经他人苦”
的含义,现在这事搁在自己身上,竹听眠倒是醒悟了不少。
她无端想到李长青——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弟弟”
,自己也无法处理好和他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距离。
算了……无论他是谁,既然已经喊她姐姐喊了这么多年,那就跟他好好当姐弟。
这并不难,能处理好跟朋友的,怎么就不能处理好跟李长青之间的关系了?当然也是可行的,无非姐姐弟弟嘛。
竹听眠含着半颗酸得发苦的樱桃,心里把事情想得极简单。
竹庆良久无言,竹听眠艰难把口中水果咽下去,然后吐槽:“还有,丫丫这名字好土,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喊我了,我害臊。”
竹庆微笑起来:“这是王小姐取的,因为长得像字母Y,对着你名字最后一个字。”
离婚以后,竹听眠很少从她嘴里听见妈妈的事,竹庆不怎么以“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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