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决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缓步往着这他已有月余未曾踏足过的公主寝殿而去。
踩着暗红团花纹地衣,无一点声音,仿佛怕惊扰了那室中人。
偌大的宫室中,明庭长公主正背对他坐在梳妆台前,身着樱桃红齐胸软罗绡纱宫装,腰束镶金点翠玫瑰佩,勾得长公主身姿袅娜。
脚上只一双绞金缠玉绘海棠木屐,微微露出的半只涂鲜红丹蔻雪白小足正踩在波斯长毛地毯上。
季明决静静地侍立身后,一如往常般耐心地看着她对镜上妆。
明庭用无名指蘸取了一点口脂,细细地涂抹于唇上,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樱唇终于如樱桃般饱满鲜红。
她刚停下手,齿间却溢出两声极压抑的咳嗽来。
待咳嗽平息后,她恢复如常,两靥更添怜人嫣红。
对着铜镜展唇一笑,天下粉黛都失了颜色。
两人在镜中对视,他眼睫颤了颤,微微垂眸。
“逢之,替本宫穿鞋好不好?”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似容貌妖冶艳丽,微微带了半分沙哑低醇,嗓音中淡淡的颗粒感如钩子一般摄人心魄。
“是,殿下。”
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山水烟云雕漆小几上,淡笑着上前。
轻车熟路地从抽屉中取出罗袜,他蹲下身,执起一只白玉小足,套上足衣后,才替她穿上了一只攒珠云头锦鞋。
趁着他低头,目光不经意地描摹他的眉眼。
公子如临江仙一般遗世独立,艳绝无双,只消一眼,便知他神人之姿,不可轻易亵渎。
但她偏要亵渎。
抬腿,将另一只还未着袜的小足按在他肩头,懒懒笑道:“还是逢之最合本宫心意。”
脚心还在柔柔碾磨着他右肩处的锦绣云纹,季明决波澜不惊,嘴角含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伸手覆上右肩处那只不安分的小脚,将它放了下来,笑道:“公主当心着凉。”
长公主身子病弱,受不得冬寒暑热,这是整个公主府都知道的事。
他手上动作不停,飞快穿好了另一只鞋。
宫室外面隐隐有兵甲之声响起,明庭充耳不闻,只对着已经起身的驸马张开双手道:“抱本宫过去。”
她将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时,看见了他端正的云纹衣领下生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暗笑一声,反而将头枕在他颈间。
她被放到小几后的玉竹水纹簟上,不管公主府中现下是如何嘈杂,只用半寸长的圆润指甲轻轻敲着托盘中的那冰纹酒杯。
突然之间,公主府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府内外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之中,只有指甲敲击酒杯的叮咛之声。
“是陛下送来的?”
她虽在问,语气却是笃定。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己曾经教给弟弟的道理,如今一一应验在她身上。
长公主把持的权势过重,如今皇帝年岁渐长,自然要将权势统统收归手中,她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当初跟在她身后哭鼻子的皇弟,如今已是心狠手辣的圣上了。
她该欣慰,拼死护住的李家江山有了优秀的继承人。
禁卫军应当已经在公主府外设下天罗地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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