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狄把小匕首在手心内转了下,然后用尽力气割比刀身粗上十倍的黑藤,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像蚍蜉撼树。
于是海狄哈哈大笑,她看着阿斯塔的背影,暗无天日的厂房里,只有她这里亮着光,光线照着阿斯塔身上的血,血流下来和阿斯塔的头发一样鲜红。
这地方真的成了黑荆棘野蛮生长之地,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荆棘灯,死也要无畏地死,雌狮仍旧不离不弃在她们脚边。
海狄以为阿斯塔不会接她的话,谁知阿斯塔真的哼起了歌,先是哼她最喜欢的那首小调,哼完就哼在采集所学会的曲子。
海狄听得很开心:“我刚觉醒时加入荆棘灯时,就和你搭档,没想到死之前还是看到你这张脸,真好,阿斯塔,我好开心。”
“但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死了应该会很难看。”
“什么嘛。”
海狄慢吞吞地去割穿过肩胛骨的黑藤,“你就是不愿意也不行,我们搭档了半辈子,是吧?你人生的一半,都是我和你一起度过的。
你什么糗事我都知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倒反天罡,但她是看着阿斯塔长大的,阿斯塔杀掉的第一只骨蚀者、阿斯塔救下的第一个人,以及阿斯塔在葬礼上送走妈妈,她都有参与。
她们的人生很长,也很短暂,和安鹤相处不过一年,在安鹤到来之前,她们在第九要塞,就已经留下许多鲜活的回忆。
她们是最好的搭档,荆棘灯是最好的荆棘灯。
海狄跟着哼了几句,又闲不住:“要不要联系安鹤啊?”
“说什么?”
“像我们在荒原上和荆棘灯通讯一样啊。”
海狄兴奋地挥着匕首,“告诉她这里有好东西,我手上这个遥控。
炸弹还没用,等黑藤蔓退了之后来取。
顺便,我们也祝她好运。”
阿斯塔想了想,打开了通讯:“安鹤。”
“嗯?老师,怎么了?”
那边的声音细若游丝,像离通讯器好远。
“没什么。”
阿斯塔想了想,没有按海狄的话来交代,她顿了顿,尽量让呼吸变得平缓:“安鹤,我的命当初是你救回来的,你要带着我的命走下去。”
通讯器那边,没有人回应。
阿斯塔再度开口,她没有什么能教给安鹤的了,所以只是叮嘱:“我们走到绿洲用了好几代人,不过,既然走到这里,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不要放弃,不要屈服,往前走。”
“你只需要往前走就好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
安鹤完全放弃了抵抗,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松懈。
她看着脑海里那张和她一样的面孔,笑着说:“我接受。”
我接受,吞噬我吧。
巨茧仿佛在冒泡,表面咕噜噜地翻涌,如同沼泽一样的红色眼睛将安鹤整个吞噬,菌丝将她往里推、再推、直到包进巨茧中心。
二十楼至四十七层的光在此时,同时间点亮,光晕延伸上来,照着巨茧的底部,衬得亮处发红,暗处发黑,宛若心脏。
不过两分钟,这个巨大的茧上附着的菌丝就会一根根崩裂,到那时,新的神明将会完全降生。
可有人等不及。
或者说,有人等的就是这一秒。
在安鹤的身影消失的那瞬间,一直没有动静的骨衔青突然沿着走廊狂奔,她探向腰间,一柄从未用过的短。
枪轰然炸响,对准巨茧,砰砰砰,数十发子弹依次陷入巨茧的身体,然后爆炸!
巨茧重重一顿,无数菌丝被炸毁,修复的速度,却比刚刚安鹤进攻时慢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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