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时都很克制,甚至带着一点不该有的虔诚,像是一场无声的祷告。
然而虔诚之下,熟稔于心的欲满溢而出,激烈暗流冲破冰层,汹涌难挡。
安鹤太熟悉骨衔青的身体,即便看不见,她也能凭借面罩布料一次微小的起伏,判断出骨衔青现在的呼吸在加快,围脖一样的面罩盖住了脖子,又因后仰的动作扯散了褶皱。
骨衔青颈上的脉搏一定在蓬勃跳动,她咬过那里,尖齿要是再用些力,就能刺破皮肤,咬出血液。
但安鹤全然没动,看猎物一般锁定了对方。
骨衔青在深深吸气,胸腔的骨架因为呼吸而逐渐舒展,又快速合拢。
好似花瓣翕动,越来越快,分不出是骨衔青觉得危险、还是心虚,或者欲啊念啊别的什么。
“不动手吗?”
倒有人真的承接不了这样的注视,骨衔青有些紧迫地催促。
安鹤弯了弯眼睛,往后伸长的手慢慢往上抬,刀刃嵌入黑藤蔓,却又不那么利落了,慢慢切割着,植物茎秆特有的撕裂响声清脆,一丝一丝,格外磨人。
安鹤另一只手仍旧撑在地上,与骨衔青的手指微微交错,并未重合在一起,却因为交错挤压,手套反射膜的布料隆起一个小小的褶皱,一两圈,成了涟漪,荡漾开来,一直荡到安鹤的心尖上。
安鹤很清楚骨衔青这双手的能力,骨衔青总是躲在她身后推波助澜,玩弄人心,以前是,现在也是。
可是,哪怕戴着手套,她也记得对方每一处肌肤,指腹、指节、手背上骨骼的纹路,还有虎口的枪茧。
在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穿过她的发丝,钩出她的灵魂。
还有肩、锁骨、腰腹,和膝盖,包裹在衣衫之下。
骨衔青的肌肉绷成有力优美的流线,将厚重衣料拉扯出细长的褶皱。
离开蒂荷城的这一个月,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接触过了。
占有欲在此刻起心动念,对方也是,安鹤能看见骨衔青邀请她入梦的目光。
骨衔青轻轻开口:“你还恨我吗?”
之前说的恨还在吗?还只看得到她吗?问的不是恨,是欲和眷恋。
她们之间发生过数次关系,第一次不着寸缕,第二次衣衫凌乱。
现在她们隔得更远了,全副武装。
可明明没有一丝肌肤相触,相交的不过是目光,却仿佛对峙般大汗淋漓。
深夜寂静。
好像一只充了水的气球一头撞到了针尖上,表面凹陷下去,绷紧在破碎前的一瞬。
只要再进一步,便会发出轻微的“啪”
的声响。
安鹤却在最后一刻,抽身撤退,弯起眼睛笑了笑。
她没有回答骨衔青的问题,利落挥动右手,刀刃快速挑开黑藤蔓,继而抽身,站起来给枪装填了一枚第九要塞带出来的珍贵汽。
油弹。
仰头,抬枪,扣动,一枪崩向了广告牌。
发光管噼里啪啦下坠,火焰腾起,附着在广告牌下的黑藤蔓都被烧灼得扭曲。
安鹤站在光下,低头看向骨衔青。
周围的人被惊动了,喧闹起来。
骨衔青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空,又有些恼安鹤不接受她的邀请,但也无法说些什么,只歪着头躲开那些细碎的残渣。
值岗的士兵围拢过来,呼喊着:“怎么了?!”
安鹤收了枪,用袖口慢慢擦袖刀上沾到的植物汁液。
她对十七组的人说:“下次看到这种黑藤蔓,都放火烧了。”
有一簇烧一簇,血人来一个杀一双。
听话地走到中心区只会如了别人的愿,既然神明不逼她入绝境,那她来逼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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