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走到他身边,迟疑着坐下,注视着多日未见的师父。
君洛宁脸色苍白,但看不出是不是因为这次神魂损耗。
因他三百多年不见天日,从丁羽见他的那一日开始,就是这种不正常的苍白。
这使他一直显得不太健康,尽管实际上如他所说,单纯就身体而言,他比丁羽还好得多。
附身于丁羽时,他于那些小辈间自然取过话语权,气度从容,潇洒自如。
然在此处,身体被缚,折磨不断,他虽阖目安静,仍然不时抽搐颤抖,只是很少在脸上带出来。
丁羽自从开始被其容色所摄,盯着他被他发现之后,就有点心虚地不敢让目光多在他脸上停留,今日还是多日来第一次仔细观看。
这才发现现在似是在昏迷中,但睫羽轻垂,微微颤动,与身子的抽搐同步,显然昏迷中也感受到了痛楚。
丁羽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要死了,爱看美人也不能色令智昏,君洛宁也是你能同情得了的?
再同情真的要被他害死了。
然而想是这样想,她还是拿出刚回来时,找了借口跟冯越要来的温养魂魄的温润玉石。
那本是用链子挂在脖间用的,但她拿手上试了试,发现君洛宁与刑柱贴得太紧密,根本没法戴上去,只得扯开他中衣领口,丢到他衣服里去——反正这样也不会滑到地上。
可能是这一番动作大了点,君洛宁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
“丁羽?”
他嗓音有点哑,不过没什么心虚、气急、或者其他丁羽想象出来的情绪。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丁羽突然就很生气了,她抿着嘴一声不吭。
君洛宁笑了一声:“小孩子脾气。”
“你!”
丁羽气急,“你做出这样的事,还说我小孩子脾气?君洛宁你要不要脸!”
气怒之下,她连师父也不叫了。
“本座还说错你不成。”
君洛宁跟她口舌相争从来就没输过,哂笑不已,“我既然做了,自然准备承担。
你跑来看什么,还想等本座给你道歉认错?真是小孩子脾气,以为是小孩儿之间谁偷了谁糖果,谁抢了谁玩具么。”
丁羽被他说得愣住了。
是啊,她跑来看什么,是想等君洛宁的道歉吗?道歉之后呢,她就接受吗?然后说没关系,以后不要再犯,我们还是好师徒?
真是……她怎么想的,现在自己也觉得尴尬。
君洛宁把人说得无话可答了,又笑了一声,慵懒说道:“行了,这种幼稚的事就别想了,本座已经准备好受罚,你是带了打魂鞭,还是让江非延长了阵法时间?不介意的话先说一声。”
丁羽又呆住了。
她没告诉掌教,也没有打一顿人出气的想法。
所以她干嘛来了,真准备来要一个道歉吗?
让君洛宁知道,真的要把她鄙视到家了。
丁羽站在那儿,明明是理直气壮的一方,却尴尬得浑身上下仿佛有一万个毛毛虫在爬一样,半晌说不出话,一转身,跑了。
倒把君洛宁闪在那儿愣住了。
“什么毛病。”
他感觉到衣服里有东西硌着,刚才醒来时好像是丁羽扯开了他的领口丢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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