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间争吵当然不少,往往是鹿明烛强词夺理、不讲道理,李雨升讨好忍让,也有吵起来之后李雨升不主动低头认错、不来哄鹿明烛的时候,次数屈指可数,至于理由,则只有一个——也是鹿明烛最为心虚、最为害怕的一个。
城镇周边的鬼怪还好,可以当夜悄然走一趟,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有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不知怎么也被什么天师协会的人发现,硬是揪出来让鹿明烛这个编外鬼员去“处理”
,一来一回动辄三五天,还往往容易对上道行高深的导致见血带伤,更别提沾染到味道、吃掉妖丹嗜睡——这些鹿明烛瞒不过李雨升,更不好对李雨升解释。
他含含糊糊不说明,李雨升也只是叹气并不逼迫,有时鹿明烛觉得李雨升是疑心自己在做什么“地下工作”
,他也由着李雨升这般怀疑去,但随着日渐河清海晏,不能坦诚相见的怀疑总归容易成为隔阂。
而且……最近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的日子又乱起来,每一次都乱得不同往日。
李雨升该有他的担忧,鹿明烛能够明白,只得尽量减少“做事”
的次数。
然而另一方面,推脱得多了,那些好不容易放他一条生路的天师道士们又会觉得鹿明烛是起了“异心”
,毕竟并非同类,说不定下一次就该派人来诛杀他这只鬾鬼了。
——进退两难。
鹿明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鹿明烛觉得烦心时,让李雨升心烦的事儿也不少。
“李先生,老朽前番告诫过您的事情,斟酌得如何了?”
刚下一节课,李雨升为几位同学解答了额外的问题,正收拾讲义的时候,一个身材佝偻瘦小、留着长长的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径自站到了讲台边。
李雨升有些不愿意与他对视,将手里的书一顿,含糊应道:“在观察、在观察了。
这事要徐缓以图,您别催我。”
“您总是靠肉眼‘观察’,恐怕看不出什么哟,老朽这儿有——”
“我还有事!
我还有事……劳驾、劳驾,先走一步。”
李雨升大声打断了男人的话,一手抱着讲义,大步流星地逃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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