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片刻,细细密密的小雨又洒落下来,如同帘幕般雾蒙蒙地笼罩了一切,浇熄明灭的灯笼。
王令淑坐在雨中,只觉物是人非。
她的指尖抹过发黄的竹纸,看着上头风骨俊秀的字,有些恍惚。
她写不了这么好看的字了。
她这双会调琴弄香、写诗注文的手,于五年前被毁了。
只是后来握住笔,落笔的字迹颤抖不成筋骨,像是扭曲的蚯蚓,实在难堪的很。
所以,她再也不碰纸笔。
那时候,谢凛还远不是现在的谢司徒。
她刚刚嫁入谢家时,谢凛还是出身不显的旁支子弟,刚刚入官场,势头却好得令人所忌惮。
朝中嫉恨他的人数不尽数,家中忌惮他的嫡支子弟也不少。
他当时处境艰难得很。
虽然他从不说,对她的态度也冷淡得过分。
可有一回,他彻夜未回,官府称他酒后惊马,死生不知。
王令淑还是心急如焚,想要设法去寻他。
可谢家门户紧闭,不许她出门,更不肯抽出人手连夜去寻他。
没办法的王令淑头一次半夜爬了墙,跳下比她还高的墙,孤身骑马奔回王家求援。
为了躲避宵禁的官兵追捕,她在仓促中险些摔下马。
王令淑紧紧攥着缰绳。
她半只手险些被勒断,鲜血淋漓。
忍着痛,拽着缰绳,一声不吭跑回王家,惊扰了整个王家为她奔劳。
最终在城外树林中找到了谢凛。
他被人暗算,昏迷着挂在受惊的马上,在林中摔入了山崖下。
找到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骨头尽碎,整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王令淑顾不上自己的伤,抱着晕过去的谢凛,嚎啕大哭。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心疼过一个人。
她在心里暗暗想,要对自己的夫君好一点,更好一点。
如果这世上没有人真心待他,那她王令淑,便做那个最真心待他的人。
无论如何,至少不能让别人这样欺负他。
此事稍定。
谢凛回了谢家养伤。
王令淑则被盛怒的父亲关进了祠堂反省。
总之,两个人都不好过。
虽然不在一处,但在王令淑心中,两个人也算是患难夫妻。
不求多么深情厚谊,可她有时候也觉得恍惚,不知道如何就走到了如今这样一步……
走到了,他要拿她的血亲威胁的地步。
王令淑闭了闭眼。
大概是她眼中的怨恨惹恼了他。
“你执意与我作对也好。”
谢凛丢开手里的酒盏,一声脆响,他扼住了王令淑的肩膀,湿漉的眉眼只剩下冷意,“只要付得起后悔的代价。”
他轻嗤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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