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训点头。
“等你病好一些,便与我住在一处……”
不等王令淑说完,谢幼训便已然努力点了点小下巴,眸光炯炯地看着她,王令淑反倒愣了一下才说,“我们先搬到西边的院子去。
等过一些日子,阿母在城郊的别苑收拾出来,我们便一起住在那边,你觉得好不好?”
“那阿父呢?他不陪我们吗?”
王令淑狠下心:“以后我们再也不见他。”
谢幼训呆呆看她。
“阿母,你的病更严重了吗?”
女童坐起身来,伸手摸王令淑被烫伤的肌肤,眼睛里满是心疼,“你身上这些……是因为病又犯了吗?”
王令淑无奈说:“我没有病,他们骗你。”
谢幼训哭着摇头。
“阿母……我看到书上说,得了癔症会连亲近的人都不认得,阿母千万要记得岁岁……”
“我没有病。”
王令淑心中生出一些类似茫然的情绪,她看着哭泣的谢幼训,语气严厉起来,“旁人的话不可信。
岁岁,你连阿母的话都不信了吗?”
谢幼训小声:“我信的话,阿母会乖乖回去养病吗?”
王令淑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心口的温度仿佛在流失,冰冷的夜风一阵阵地吹。
“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癔症。”
王令淑摸了摸谢幼训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语气不由自主地哽咽了几分,“旁人说我癔症,你便要相信么?你怎么连……”
谢幼训扑入她怀中。
“阿母,岁岁相信你说的。”
“你下次不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好不好?”
“等阿母病好了,岁岁天天陪你。”
王令淑心口最后一丝温度,也被夜风吹散了,只剩下空洞的凉意。
她僵硬地偏了偏脑袋,视线落在角落里的铜镜上,看着镜中女子的形容。
华贵的衣裙被烧灼得破烂,凌乱翻卷地拖下来,素日精巧的云鬟雾鬓凌乱垂落,更是被扯得乱七八糟。
配上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只有一双漆黑的眼闪着幽怨疯癫的光芒。
怎么看,都像是个疯子。
王令淑被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攫取了心脏,浑身从头凉到脚,她不敢置信地垂眼看向谢幼训。
对着女童惺忪的泪眼,她哑声问道:“岁岁,你也觉得……”
“阿母是个疯子吗?”
谢幼训拼命摇头,豆大的泪水如珠子砸落。
王令淑看得心疼。
她手忙脚乱给谢幼训擦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女童好似被她弄疼了大声哭出来。
王令淑歉疚难堪得浑身颤抖,双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崩溃地埋下头捂住脸……
王令淑别过脑袋,无声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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