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
欢笑的众人,也都陷入忽如其来的沉默,好像有人突然说了坏消息似的。
叶星辞明白,他们想家了。
自己又何尝不想。
此刻,他们好端端地坐在这吃饭,还胖了,已经是当前局面之下最好的结果。
看着这十条拴在自己肩上的性命,他摸摸耳垂前后被耳坠夹出的凹痕,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比起那些在战场失去生命的大齐将士,太子只是命你在另一片战场扮成女人,真不算什么。
饭后无事,叶星辞与于章远搬出棋盘对弈,姑娘们则在“斗草”
,相斗双方各持一草茎或叶梗在手,呈十字相交状,彼此用力一扥,草不断者为胜。
其他人则在赌骰子,猜大小,喊大喊小声震天。
“四五六,大!
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福全笑着把桌面的铜板拢到自己跟前。
太监们常在宫里聚赌,虽然明面上不准,但实际并没人约束这种消遣。
手快的,能在开盅时调整骰子。
有时,圣上来了兴致,也会和俞贵妃攒个赌局。
皇后为人清正端方,劝谏道,天子掌一国气运,万万不可生出赌性,被圣上评为“刻板无趣”
。
琐屑的矛盾中,他与皇后渐行渐远,与皓王的生母俞贵妃愈发亲密。
叶星辞忽然想到,夏公公似乎从不参赌,也不与其他太监总管过多私交。
他只是尽责地打理好分内的事,然后陪在太子,或他驯养的松鼠左右。
夏小满也从不像福全福谦那样,坦然地自我调侃。
虽然他意外成为太监,并且是一个杰出的太监——东宫总管,但他似乎又游离在身份之外,耻于与同类为伍。
当其他人讨论起,百年之后与自己的“宝贝”
合葬,来世转生为全乎人,他总是面露厌恶,匆匆走开。
他好像,正在一条他讨厌的道路上,强作笑颜奋力奔跑。
不过,夏小满对太子的赤诚之心,却胜过所有人。
送公主和亲前,有一天晚上,叶星辞结束旬休回内率府,正遇见夏小满也回宫,便结伴而行。
夏小满双目微垂,唇边挂着温驯的笑意,说自己那守宫门的父亲病了,所以回家一趟,送点银子。
说完,他便越走越急。
叶星辞问他,有什么急事?他认真地说出一句令叶星辞难忘的话:“我赶着回去给殿下洗脚,这是我的活儿,不想让给别人。”
他那猫一般的大眼睛里,闪着无与伦比的幸福的光彩,仿佛在说:太子脚上长金子啦,我去收一下。
当时,叶星辞愣了一下,道:“哦,那……那你快去吧。
我在家里吃多了,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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