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总藏着一丝侥幸不肯死心,以为谢长离那样照拂庇护,对她多少是有些真心的。
直至今日,一切赫然撕开。
林墨是谢长离极为倚重的心腹,数年来出生入死,性命相托,与另一位侍卫闻铎同为左膀右臂。
论起在谢长离心里的分量,林墨恐怕是远胜于她的,他亲自来办这事,自是出于谢长离的嘱咐。
更何况,这一切安排并非毫无端倪。
早在谢长离北上之前,他就曾亲口告诉蓁蓁,说等她父亲的冤案洗清,他便会解了纳妾的婚契,送她离开京城安稳度日,连同去处和宅邸都挑好了。
即使她含泪婉拒,他也没有改口。
——那样果断决绝,仿佛两人的婚契和朝夕相伴不值一提,她的心意、眷恋和不舍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而今,不过是将日子提前而已。
为了讨夏清婉欢心,他甚至不惜将她早早驱走,连同那座被她视为信物的木作沙盘的玲珑苑都要讨回去。
那么她又算什么?
真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替身吗?
回住处的路上,蓁蓁绞着手一路沉默。
沿途遇见的丫鬟仆妇没瞧出什么端倪,只恭恭敬敬地驻足行礼,清溪却是打小贴身伺候的,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低声道:“主子这是怎么了?脸色瞧着很不好。”
“没什么。”
蓁蓁话说出口,才发觉声音有些颤抖,竭力克制着缓了缓,才道:“让人把先前装玲珑苑的盒子找来,把东西装进去,你亲自走一趟,送去外书房交给林墨。”
“这……”
清溪张了张嘴,跟随蓁蓁进了内间,瞧着长案上精致的木作庭院,迟疑道:“这可是主子的心肝宝贝,怎么忽然说要送走?”
蓁蓁没说话,只静静看着那庭院。
那是个四尺见方的木作沙盘,用细密坚牢的泥沙堆成底座,再以精细的木料搭建楼阁,造成一座庭院的模样。
刷成白色的围墙之内,楼阁彩画,窗扇俨然,连同周遭的树木山石都十分逼真,凑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气。
这东西原是军中所用,堆成粗糙的山川地形,谢长离却亲自用细木板造为庭院,做工精细又用料贵重,费了不少的功夫。
蓁蓁仍记得彼时的情形。
因着生辰临近,她特地去外书房找谢长离,想知会他一声,要在生辰那日出城去礼佛。
踏进屋门,一眼就看到了这沙盘。
晴日里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将沙盘上的草木窗牖都照得纤毫分明,她惊叹于细腻的用料彩画和精致的做工,忍不住凑过去细细端详。
而谢长离站在案后,难得的露出温和笑容,问她,“喜欢吗?”
“喜欢!”
蓁蓁答得毫不迟疑。
“若照着沙盘造一座别苑呢?”
蓁蓁抚摸精巧的廊庑,爱不释手,“这阁楼庭院做得清幽又别致,比扬州那些园子还要好看。”
她恋恋不舍,壮着胆子问他,“能让我带回去多瞧瞧吗?”
“送你了。”
谢长离倒是大方。
那之后,这座沙盘便来到了她的住处,在长案上单独摆着。
清溪和染秋偶尔说起来,总觉得这是谢长离送她的生辰之礼,只是他性子冷清别扭,不好主动送,便勾着她开口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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