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与父亲大吵一架,接着连夜逃离崇山镇,过两个月,父亲就一病不起。
回忆起来,那也是将近九年前的事,方才见到的容貌秀丽依旧,这段时间,堂哥过得应该不算差吧。
以飘飘柳絮为题,描述两人不由己的际遇,一首七绝成形;宋伶搁笔,满意地再阅读一遍。
坐在亭中赏景,等纸上墨水乾了,捲起收好往回走。
回到厢房,宋伶与若霞各一间,这侧厢房专收女眷;刘言政与许雅,带着孩子住另一边给家庭同住的厢房。
刘太夫人放不下孙子,与他们住同一侧。
晚饭是送到房里,不需随时看到刘太夫人,不需勉强自己与刘家人一家团聚,让宋伶真有踏青游春般的轻松。
若霞将笔墨纸砚拿到宋伶房里,替她铺设在桌上,宋伶则在厢房前的庭院散步;先前她与刘年晋也住另一侧厢房,这边她没来过。
杜鹃花丛围出的小径,横跨荷花池的廊桥,尾端有个凉亭立在荷花池中央;宋伶往前走,发现已有人坐在一角,倚栏垂望池中鲤鱼。
那人身着藏青长袍,长发简单抓髻,插上玉釵,微风带来那人身上的百合香;不好叨扰他人赏景,宋伶准备转身离开时,那人回过头,四目相交之际,彼此都愣住。
这人分明是刚刚急切跑开之人,她的堂哥宋聚财,此时做女性打扮,坐在亭里;他的容貌确实雌雄莫辨,若不是宋伶熟知这张脸,以及对方眼中认识自己,宋伶不会想到此人是男性的宋聚财所装扮。
那人眨着眼,讶异之后泛起苦笑,红唇轻啟,道:「好久不见。
」
以男性来说,是阴柔的高音,以女性来说,是略带沙哑的嗓音;见对方不避,还主动招呼了,宋伶上前,在他对面的长椅坐下,道:「好久不见,该……如何称呼你?」
宋聚财眨眼抿唇,道:「才君,才艺的才,君子的君,堂妹呢?」
「我……」清川刘府不知是有多少话题在汴城中流传,宋伶简单交代:「我丈夫姓刘。
」
「嗯,刘夫人,但……这边只住女眷……算了,当我没问,若不想提,可不用说。
」
「嗯,倒是堂哥你……」宋伶上下打量才君,笑道:「若不想提,也可不用说。
」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彼此笑中都有自己的无奈;一旁若霞走到庭园找人,望见在池上凉亭的宋伶,宋伶见到若霞,道:「与新朋友聊聊天,你休息吧。
」
若霞见那人转头对自己点头致意,不疑有他回房休息。
才君道:「二伯怎捨得你远嫁到汴城来?」
「你们离开后两个月,爹就病逝了。
丧期一满,有人说媒,大哥就替我订亲。
堂哥你……」
「爹带我奔逃道汴城外一个小村,遇上一个寡妇,那寡妇说有门路把我卖个好价钱。
」才君轻拉裙襬晃动,道:「这是其中一份工作。
」
宋伶没有为他的遭遇展现怜悯之色,毕竟她认为自己也没好到哪去,随即念头一转,压低声音道:「可这里只有女眷,你在这里……是以此跟哪个姑娘私会?」
才君笑道:「哪有这种事,屋里有个动静,怎么瞒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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