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蒋泊舟肩膀都是一抖。
他在这从昨天晚上守到现在,从重症到普房,梁剑津清醒睡去好几回,他也不是没有在梁剑津眼前出现过,只是老人家半个字都没跟他说过,连个正眼都没有瞧过他,这个时候,叫他?
蒋泊舟进病房时,梁剑津正闭着眼睛养神,听见门动了,当即睁开眼来,将他从头到脚打量。
“您老今天精神很好,估计很快就能出院了。”
蒋泊舟说着,走到病床边,椅子在脚边,他却没坐下,只站着,看向旁边五斗柜上的苹果与陶瓷刀。
“我切点水果给您留着?”
他的手刚要碰到陶瓷刀,老人家却开了口,“不用了,帮我升一下病床,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蒋泊舟侧身调整了病床高度,扶着梁剑津坐起来,又在他背后多垫了一个靠枕。
梁剑津咳了两声,抬起下巴往旁边的扶手椅扬了扬,“坐吧。”
“是。”
蒋泊舟拉开扶手椅,在病床边坐下,双手放在膝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梁剑津垂下眼去,胸骨带着皮肉起伏,缓缓呼吸几回,“多的我也懒得跟你说,只一点。
我死了之后,我想把梁家老宅留给阿月,你怎么想。”
梁家老宅?蒋泊舟一瞬拧紧眉头,霎时间也想不通梁剑津意之所指。
如果梁剑津把梁家老宅留给梁月,梁月绝对不会拒绝,房产交接,她得在国内耗费大把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又回法国去。
再者,以梁月的性格,怎么可能由得梁家老宅空置积灰,梁剑津留给她的东西,必然要耗费她时间与精力去管理,如同一只巨型铁锚,将她牢牢牵扯。
无论是眼前还是长远,都是蒋泊舟求之不得的,梁月在国内,在他能够看得见的地方,在能够看得见他的地方。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有办法知道,他所作出的每一分改变和努力,都有办法叫梁月看见。
他怎么想?他当然想。
“梁老。”
蒋泊舟沉默半晌,“小辈求您一件事,别把老宅留给梁月。”
梁剑津抬抬眼皮,倒是罕见地笑了笑,“阿月拿了老宅,就如同在国内重新生了个根。
你这样殷勤地跑前跑后,不就是为了要她回到你身边吗?我见你算是懂事,临了想帮你一把你也不领情?”
“要是您把老宅留给阿月,梁校长必然会叫阿月难做,争夺遗产不知道有没有尽头,即便是阿月真的得到了梁家老宅,她在彭城一日,梁校长只怕就会让她难过一日。
而且……”
“而且什么?”
蒋泊舟苦笑,“阿月现在恨我入骨,我是想天天都能看见她,可是我也舍不得她一刻不舒服,您纵使是真的想帮我,我还是觉得,算了吧。”
梁剑津视线在蒋泊舟脸上逡巡。
蒋泊舟脸上明明白白的哀戚与无奈,倒半分不像是伪装。
“我老了,病了,是自然。
留不久了,不论是这病房,还是日后我的葬礼是阿月的母亲和舅舅操持,尹家人都没办法来,谢家人还可以,但阿月的舅舅是指望着谢家把阿月带走,不是指望着谢家带她回来,所以,谢家也算了吧。”
老人抬起手来,手背还连着点滴,指头朝着蒋泊舟点了点。
“阿月要是想来我跟前看我最后一眼,只有你能带她来,只有你能做到。
大好良机,以后都不会再有,你会不用吗?”
蒋泊舟点点头,说:“我想用。”
他此刻倒没说谎,明白将实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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