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看到自己找上门的穆氏祖孙,本是不抱什么期望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头儿,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本事。
“魂兮归来!
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魂兮归来!
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魂兮归来!
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魂兮归来!
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悲伤的歌声从穆瘸子微兮的嘴唇中飘出,袁老爷听不懂,却觉得字字都落在了心中,如一只轻柔的手,拂平他心头的乱纹。
长针仿佛也被歌声感染,它平浮在空气中,从针尖到尾部的白线都绷得笔直,似乎已经瞄准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歌声止住了,穆瘸子垂下眼角,将目光聚集在铜针上面,唇边溢出两个字,“去吧。”
话音一落,铜针便像得了指令一般,倏地朝门外飞去,在袁家人讶异的目光中穿过木门,飞向了阴霾密布的天空。
“它它飞了”
袁老爷身子一软,重重坐下。
只听“卡崩”
一声脆响,椅子腿断成了两节,他庞大的身躯“嘭”
地落到了地上。
就在袁家人手忙脚乱地去扶袁老爷的时候,穆小午却一个人走到窗边,盯着院墙上方飘着的一只做工精巧的蝴蝶风筝瞧。
风筝已经在那里飘了许久了,每当被风吹得稍微偏离一点,便会被重新扯回来,仿佛舍不得这面高高的红墙一般。
“怪了,城外那些人都在比试谁的风筝放得高,怎么这只蝴蝶风筝,却似乎不愿意飞高飞远似的?”
这么想着,她便推开屋门,朝院墙走过去,可是将将只走出了几步,眼前就掠过一道光——铜针拖着长长的白线回来了。
“怎么这样快?难道那袁蔚的魂魄就在附近,不曾离开过?”
她眉心紧了一紧,跟在铜针后面重新返回屋内。
铜针贴着梁顶飞了一圈后,慢慢停落在穆瘸子摊开的手心上。
见此情景,袁老爷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痛,急忙在儿子的搀扶下朝穆瘸子走了过去。
“先生,绣到了吗?”
他觉得心脏被一个铁环紧紧箍住,一口气憋在里面,怎么都呼不出来。
穆瘸子却不答话,只将针扔向仍然放在桌面上的那摞袁小姐留下来的衣袜。
铜针在衣物中穿梭了一圈,很快又返了回来,重新到木匣中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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