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更的学校在国贸附近,是一条永不落幕的银河。
生活在建国门外,她见到最多的是金台夕照站每日早晨涌动的人群,还有他们用力的、灰白的面庞。
那时她想着,自己不愿意做这样时刻紧绷着、兢兢业业的螺丝钉,可如今看到家乡的闲适模样,却依然没有触动。
申请TASP——她没有告诉同学,甚至没有告诉余微。
收到面试,她不敢抱有太大期望,却隐隐暗示自己还是有一丝可能的。
赵文欣曾经用着夸张地语气告诉她,TASP的入选者大部分都去了大藤(HYPSM),虽然录取率比大藤还低。
陈更的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两份栩栩如生的画面,一个是她进了TASP,另一个是没有。
进了的那个她神色飞扬地跟赵文欣报喜,就像是她考了118,或者激动得跳起来,颤抖着给Amy打电话,“Igotin!”
没有的那个人又在夜里翻来覆去,告诉自己thebestisyettoe.别人问起陈赓好不好,她也一定会擦一擦眼泪,想曾经一样,有些抽泣却冷静地说,“我还好。”
对于一封录取带给陈更的改变,她是惶恐的:得失看得太重,想要被认可的心情太急切,害怕走错、甚至走歪一小步。
不仅是TASP,她的论文也是改了又改,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念了很多遍,Amy也告诉她,被收录后对大学申请有很大帮助。
陈更自暴自弃地想,也许最后她ConcordReview和TASP都不会有结果,托福也出不了分。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可如果它真的发生了,那又怎样。
也许,落榜者独自垂泪,高中者喜气洋洋。
即使最后去一个无名的学校,无缘Wachtell,可为什么一定要一步步都挤那条独木桥呢?
收回视线,陈更掀起门帘,钻进打印店有些逼仄的门,“我要打印四十页文件,双面的,谢谢。”
“好的。”
一个女孩接待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应该是放假帮家里做事,“请在这里坐。”
陈更把U盘递给她,坐在有些塌陷的沙发上,看着女孩熟练的把U盘插进插口,熟练地操作着电脑,等到打印机开始嗡嗡工作,再一气呵成地拔出U盘还给她。
“妹妹,你是帮家里做事吗?”
陈更忍不住问她。
“是呀。”
她忙碌着,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回应着,“爸爸妈妈要帮忙照相,打印就我负责了。”
看着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有些瘦小的女孩穿着不符合她身材的肥大羽绒服,有些吃力地垫起脚,使劲把订书机往下按,“不好意思啊姐姐,这个有点厚,我再试试。”
陈更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前前后后地忙碌,泛起一样的感觉。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一个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的商人;她的母亲,一位干练精明的律师。
父母时常出差,对她进行放养,她很少有机会待在父母身边,大多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和父亲提起,他也只会淡淡地回复父母忙碌是为了给她创造更多的机会,于是陈更也闭口不再抱怨。
她的确享受了很多很多人不曾拥有的东西——初高中在超级中学读书,转学后在一个声名远扬的国际学校,不用助学金也可以毫无负担地读美国的大学。
陈更忽然冒出了一些不忍面对却现实的想法,这个女孩会比她感到更幸福吗?她可以陪伴自己的父母,而童年的自己一个人在家摸索泡面怎么做更好吃。
可是,再看远一点,到了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她会读什么大学呢?或者说,她会不会被赋予这样一个有些奢侈地机会去像自己一样思索未来会怎么走,还是被推搡着在18岁的夏天匆匆地填上一个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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