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桥听前话已撇嘴冷笑，再听，索性怒目一瞪，粗着喉咙朝他叱道：&ldo;唐学正话多！
我训诫自个学生，自有我的道理，要你个老东西在此多嘴赖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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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冠甫听得脸色沉沉，把茶碗&ldo;砰&rdo;往案桌上一搁，道：&ldo;刘学正果如他人所说，妄自尊崇，你当自个多有本事不成？若是如此，你怎会在率性堂，被学生联名贬至这正义堂来授业哩？不过尔尔！
&rdo;
再朝舜钰看去：&ldo;你起来，何错之有？我瞧你书写遒媚娟逸，写得甚好，整个监内无几人如你，莫听这刘老儿话，照原来的写就是。
&rdo;
舜钰不敢起，朝桌案右侧方向，双膝暗挪了挪。
刘海桥被他戳及痛处，怒极反笑道：&ldo;你唐冠甫又有多大能耐？《九章算数》若在唐时还有些用处，现科举早废此科，宋祭酒碍于情面留你在此设科，你不夹尾巴做人，还敢在我面前称大。
有些羞耻心的，早该自裹包袱滚蛋，去做商人财主家的塾客，使教那些子弟为正途。
&rdo;
前朝重农抑商，商贾地位低下，被人所歧视，即至吾朝虽有所改观，但在这些宿儒观念里，仍是不屑自贬身份，去那处为师的。
唐冠甫受此辱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抓起案桌上的书册，狠狠朝刘海桥面门丢去：&ldo;我打你这刻薄老儿。
&rdo;
刘海桥矮身，险险躲过，亦是勃然大怒，捞起一墨砚飞去，离得远些，未近人，却砸在面前桌上，把那白瓷碗&ldo;豁啷&rdo;砸得翻倒裂碎，黑的墨汁、黄的茶水泼溅了唐冠甫一身。
唐冠甫眼冒红雾，气狠狠直朝刘海桥冲去，意在强抢桌上的竹木小板。
&ldo;敢夺我兵器。
&rdo;刘海桥大吼，眼明手快抓住板子末端，你拉我拽，我踢你踩，瞬间两人影纠缠一团，喝骂不止。
舜钰早已自觉移至门窗边跪着，目瞠口呆看着此幕，两个年过半百的博学大儒，此时青布大袍撕扯凌乱，头巾亦歪斜松散，兀自打斗正酣，无停止之迹。
&ldo;住手。
&rdo;司业吴溥听到风声，领着监丞匆匆而来，几个监事忙上前将他二人剥离，但见得彼此喘息粗重，衣冠不整，哪还见平日那极方正、极端严的文人模样。
&ldo;看你二人成何体统，在学生面前打架斗殴，出尽丑态，还如何做为师表率，随我去绳衍厅道个清楚，说个明白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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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溥厉声叱责，让监丞等几领刘唐先去绳衍厅，他自个却走至舜钰跟前，边打量边问她源由何起。
舜钰小心翼翼道：&ldo;刘先生训斥学生练字不专，要打板子责罚，唐先生意欲阻止，两先生不知怎地就起口角，话赶话儿动了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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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嚅嚅认错：&ldo;皆是学生惹得祸，愿得先生责罚。
&rdo;
半晌也未有回应，她微诧，挑眼偷瞄，一时怔愣住，那吴溥正咧着嘴唇在笑哩，然后语气多艰涩：&ldo;好个冯舜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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