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地泡在一缸热水深处,像屠宰清洗后等待被大卸八块的肉,八十多斤,加上中午吃的麻辣烫。
差点在浴缸里睡着,呛到水才醒过来。
崔善披着酒店的浴袍,钻进被窝睡了一觉,直到晚上七点多钟。
孤独地躺在大床上,看着窗帘外的世界,不过是拥挤嘈杂的城市一角。
迟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让人有些怀念躺在塔顶,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的感觉。
她想,再去巴比伦塔底下看看。
随便吃了碗拉面,啃了清真寺门口的羊肉串,来到市民广场公园。
最后的流浪歌手已经收摊,经受不住刺骨的寒风。
崔善依然穿着那个人送的羽绒大衣,坐在一张长椅上,背后是寂静荒凉的树丛,仰望黑暗中的烂尾楼顶,还有月亮。
身后蓦地响起萨克斯,她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唱起极不标准的广东歌:&ldo;在这晚星月迷蒙盼再看到你脸容在这晚思念无穷心中感觉似没法操纵想终有日我面对你交底我内里情浓春风那日会为你跟我重逢吹送……&rdo;
一曲终了,眼前站着一个男人。
x?
男人怀抱着金灿灿的萨克斯,看着这个古怪的年轻女子,用布满皱纹的眼睛。
旁边有盏公园路灯,他的头发花白,至少六十多岁。
她并不排斥老男人,有的女孩子更喜欢成熟的他们。
但,是你吗?
她感觉他好像爸爸。
坐在长椅上聊天,老男人姓张,退休后常来这儿吹萨克斯玩。
两个多月前,有个年轻人听他吹了这首《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希望老张每晚都吹一曲,他保证每次坐在长椅上安静地听完。
老张并未当作一回事,没想到年轻人真的每晚必来,一声不吭坐在长椅上,无声地祈求他再度吹奏。
老张在这个公园吹了很多年萨克斯,从未有人从头到尾听过。
于是,每晚老张都会吹响这首歌,年轻人每次在长椅上坐十分钟,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像她现在这样仰望烂尾楼顶。
最近一两星期,对方再没出现过,但老张已养成习惯,似乎不在此吹这首歌心里就会特别难过。
&ldo;他长什么样?&rdo;
&ldo;记不清了。
&rdo;
&ldo;不是每晚都会见到他吗?&rdo;
&ldo;是啊,但我从没记住过他的脸‐‐我说不清楚,很抱歉。
&rdo;
&ldo;他穿什么衣服?用什么手机?带什么包?还记得吗?大叔,求求你了!
&rdo;
崔善几乎要靠在他肩上撒娇,老男人却很老实:&ldo;都很普通,灰蒙蒙没什么印象。
&rdo;
&ldo;那他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提到过什么人?&rdo;
&ldo;嗯‐‐我问过他好几次,为什么要听这首《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但他只是默默地听。
最后一次,他说:还会有一个人,坐在这张长椅上,听你吹这首歌的。
&rdo;
不知该说什么话,她傻傻地说了两个字:&ldo;谢谢。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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