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帧“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陆轻萍手忙加乱的哄着曼帧,好半晌,终于在曼帧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原本曼帧和沈世钧的事,顾太太是反对的,但是在顾老太太的压服下,到底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交往,因此曼帧在中秋节的时候跟着沈世钧去了南京。
但是这次南京之行并不愉快,因为沈世钧的母亲沈太太已经帮沈世钧看中好对象了,乃是他们世交石家名为石翠芝的女儿,因此沈太太对曼帧的态度并不是很热情。
沈世钧见此,在说服不了母亲的情况下,决定带曼帧去见父亲,虽然他父亲和母亲已经分开居住,但是沈太太是老派女子,如果沈世钧的父亲赞同他和曼帧的婚事,那么沈太太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反对。
抱着这一目的,沈世钧带着曼帧去见了父亲,结果因为曼帧和曼璐相似的容貌,被曾经因为生意的关系来过上海捧过曼璐场的沈父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在沈父试探着向曼帧询问认识不认识一名叫做李璐的舞女时,曼帧并没有隐瞒,告诉沈父,舞女李璐是她的亲姐姐。
本来对曼帧还算满意的沈父在得悉这一事实之后,态度顿时大变,对沈世钧和曼帧的交往大力反对,最终闹得父子不欢而散。
回到上海之后,虽然沈世钧和曼帧继续交往,但是沈家那边不断地打电话过来给沈世钧施加压力,沈太太最后甚至以死相逼,要求沈世钧辞掉上海的工作,和曼帧分手,回南京娶石翠芝。
虽然后面曼帧只是一味的哭,没有再往下说,但是看到曼帧伤心欲绝的模样,陆轻萍已经猜出几分,她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她充当起“知心姐姐”
的角色起来,为什么每个失恋的人都要来跟她倾诉,她自己也在失恋中好不好。
陆轻萍用手扶住额头,歪着头,看着曼帧,问道:“是不是那位沈先生扛不住家里的压力,和你分手了?”
曼帧双眼含泪的点点头,跟着说道:“其实也不怪他,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的压力也很大的,而且原本他父亲已经赞同我们的事了,是我不好,将我姐姐曼璐是舞女的事情说了出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见到了这个时候曼帧还替沈世钧说话,陆轻萍无奈的笑了笑,想到曼帧刚才的话,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你是后悔将你曾经有个姐姐做过舞女的事情告诉沈家那边了?毕竟如果你不说的话,沈家人就不会知道,那么你和沈世钧可能会有个好结果。”
曼帧凄然一笑,语气虽轻,但是非常坚定的说道:“我虽然因此而懊恼,但是我不后悔。
何况,我和世钧一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就把我曾有个姐姐做过舞女的事情告诉了他,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是姐姐做舞女将我们养大,我不能因为她职业的不光彩而抹杀她的存在。
再说,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人因为这个而嫌弃我,这个人并不值得我去爱。”
陆轻萍因为曼帧的态度而露出赞许的笑容,进而说道:“虽说你姐姐当年做舞女也是无奈之举,但是这毕竟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而且世人才不会去管那些多,他们记得的永远是你们家中出了一个败坏门风的舞女。
如今你姐姐曼璐不是已经不在了嘛,而且我看你的家人似乎也不愿意提起她。
所以如果你不说,你的家人也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家曾经出过一名舞女,这样的话,顾家虽然不甚富裕,但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曼帧叹了一口气,打断了陆轻萍,神色缓缓的说道:“如果姐姐还在,我告诉世钧家中情况,一是因为隐瞒不了,二是因为我想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去爱,所以我没有隐瞒,选择直言相告的话,那么我现在是不想隐瞒,是因为我不想姐姐为家里所做的一切被遗忘。
姐姐还在的时候,我虽然同情姐姐为家里所作的牺牲,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会因为她的职业而觉得丢人,对人羞于启齿。
但是自从姐姐走了之后,我担起养家重任之后,这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天真,才明白姐姐付出了什么,为我们遮挡了多少风雨,牺牲有多大。
而我们当初对姐姐的态度又有多残忍,外面的人伤害她不算,我们这些做亲人的还在她的心口上残忍的划上一刀又一刀,我都无法想象姐姐当年是有多痛,她又是怎么忍下来的,最终忍无可忍才选择离开。
我们一家人全都欠姐姐一句‘对不起’,但是我知道这句道歉的话我们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姐姐已经走了,她被我们伤透了心,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们再也无法为我们的错误做出弥补,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将姐姐的存在给予抹杀,因为正是有了姐姐当年的牺牲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家!”
听了曼帧的心里话之后,不知怎地,陆轻萍眼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了因为被系统带来这个身体之后一直消失不见的曼璐的灵魂,她在心中默念道:“曼璐,你听了吗,你的付出和牺牲终于没有枉费,总算有所值了!”
微微仰起头,将几乎涌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陆轻萍平复好情绪,这才说道:“你能这样想,你的姐姐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既然这样,那么你和那位沈先生之间的问题则是他的问题了,是他不够坚定。
既然他已经因为家庭的原因选择放弃了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是你们有缘无分。
没关系,错过了他,下一个可能更好。”
面对陆轻萍的安慰,曼帧嗤嗤的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哭道:“下一个?没有下一个了。
轻萍,你知道吗,我的家人早已经把下一个给我安排好了,是一个名叫祝鸿才的吃经纪这碗饭的,长得笑起来像猫,不笑的时候像老鼠,看着就惹人厌的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哪里还有下一个!
怎么可能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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