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嗅到了由女人的群体发出的气味。
这气味并不美妙，但富有诱惑力。
我分辨不出是谁发出了什么气味，就像猫分辨不出一盆鱼里究竟是哪条鱼发出了哪种腥味一样。
对了，女宿舍里有一股子臭咸鱼的气味。
一位黑瘦脸庞的姑娘站起来跟方碧玉打招呼。
我恍惚在邻村见过她，大概也是个书记的女儿或儿媳之类的人物。
&ldo;方碧玉，你也来了？&rdo;她很高兴地问。
&ldo;宋金鱼呀，&rdo;方碧玉上前拉着她道手说，&ldo;你也来了？&rdo;
&ldo;来当几天工人过过瘾呀，&rdo;她说，&ldo;俺爹说每个月能挣三十多元钱，交生产队一半，还剩十几块钱呢。
挣到钱，什么不买也得先买五尺花布，fèng件小褂穿穿。
&rdo;
她很小，顶多18岁，脸上的五官团聚在一起，似乎还没有长开呢。
我很入迷地盯着她的娃娃脸，她瞪我一眼，说：
&ldo;你看我干什么？你是不是也要扯花布fèng褂子？&rdo;
这句并不好笑的话竟让十几个姑娘咯咯地笑起来。
宋金鱼问：&ldo;方碧玉，你住上铺还是住下铺？&rdo;
方碧玉问：&ldo;你呢？&rdo;
&ldo;我正犯犹豫呢，睡上铺吧，太高，爬上爬下的，成猴啦。
我睡觉不老实，万一从上边骨碌下来，还不把腰跌断？睡下铺呢，不吉利，万一上铺有个尿床的，不正好流到我脸上了吗？&rdo;
&ldo;那你就睡中铺吧！
&rdo;
&ldo;好，听你的，我睡中铺，你呢？&rdo;
方碧玉想了想，说：
&ldo;我睡上铺。
&rdo;
这时候毛红灯拎着孙红花的花铺盖卷儿，引导着团委书记和他的妹妹，朝着女宿舍这边来了。
&ldo;马成功，你自己去占铺吧，我能安顿自己。
&rdo;方碧玉对我说着，一只手提着铺盖卷，一只手把住梯子的横梁，矫健地攀到上铺上去。
铺上立即嘎嘎吱吱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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