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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将锦盒掀开，便看见了里面躺着的药材和药方。
尽管药方上是誊抄过后的字迹，可上面所写的每一味药材，不管是书写顺序，还是两数钱数，都与他先前从鬼手张那边拿到的，分毫不差。
心底，忽然就生出了莫大的讽刺。
可顾觉非的脸上，平平静静，只随意地一松手，任由盒盖&ldo;啪&rdo;地一声落了回去，淡淡道：&ldo;到底还是将军府的面子大，恭喜太师大人了。
&rdo;
平直到了极点的声线。
根本听不出半点的&ldo;恭喜&rdo;。
甚至……
还有这一句生疏的&ldo;太师大人&rdo;!
顾承谦满布着皱纹的手掌，忽然就颤抖了一下。
他只能看见他始终不动如山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和波澜，也没有他所希望的，那本该有的……
一点点愧疚。
苍老的声音，一下含了浓浓的失望：&ldo;就只是这样?&rdo;
顾觉非随手将椅子拉了过来，慢慢地坐下了，就在顾承谦的对面，平视着他：&ldo;不然，太师大人，想我怎样?&rdo;
&ldo;怎样?&rdo;
顾承谦按住扶手的手，一下用力起来，以至于手背上都突出了几条青筋!
可唯有如此，他才能压抑住那忽然掀起的怒意!
&ldo;六年了……&rdo;
&ldo;顾觉非，六年过去了!&rdo;
顾承谦的声音，隐约有些嘶哑，他睁大了眼睛，仿佛要彻底将眼前这个儿子给看透!
&ldo;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rdo;
&ldo;愧疚?&rdo;
顾觉非一声嗤笑，好似听见了什么荒谬的胡话。
&ldo;我顾觉非，内不愧心，俯不愧人，仰不愧天，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rdo;
&ldo;好，好一个没有什么好愧疚的，好一个内不愧心，俯不愧人，仰不愧天!&rdo;
这一次，顾承谦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整张脸，紧紧地绷着，在明亮烛光的影子下面，竟然染上了几分痛心，几分痛恨。
&ldo;我曾以为，天下的人，能分三种。
&rdo;
&ldo;后来才知道，是天下杀人的人，能分三种……&rdo;
而他顾觉非，便是里面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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