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支离破碎地散落在郁金香田里。
我是在都市里长大的小孩,但我也听说过尸体是上等肥料。”
楚斯停止了说话,看着机长,等待对方提出常见的问题。
机长在床上坐直身体,脸上恢复了几许血色,最后终于清了清喉咙。
“为什么……呃,那个烧毁者会死?告密的人又不是他。”
“因为世界上没有公平这回事,舒茨,只有实际的问题必须解决。
那个要消灭证据的烧毁者自己成了证据,他的身份曝光了。
如果他被逮捕,就会导致警方查到科索沃阿尔巴尼亚帮派。
由于他不是帮中兄弟,只是个被收买的警察,所以最合乎逻辑的做法就是让他出局。
他们也知道这起警察命案不会被警方视为最优先侦办的案件,为什么呢?因为烧毁者已经受到惩罚,警方不会深入调查一件最后只会让社会大众知道警方违法犯纪的案子。
我说的这番话你同意吗?”
托德沉默不语。
楚斯倾身向前,先压低声音,又拉高声调,增强语气。
“我可不想在郁金香田里被人发现,舒茨。
我们唯一能脱身的办法是彼此信任。
我们只有一副降落伞,明白吗?”
机长清了清喉咙:“最后那个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他有没有获得减刑?”
“很难说。
案子还没送到法院,他就被发现挂在拘留所墙上。
有人拿他的头去撞挂衣钩了。”
托德再度面无血色。
“保持呼吸,舒茨。”
楚斯说。
这份工作他最爱的就是这个部分,一切由他做主。
托德往后靠去,头部抵着墙壁,闭上双眼:“如果我直接拒绝你的帮助,假装你从没来过这里呢?”
“这可不行,我们的雇主不希望你坐上证人席。”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别无选择喽?”
楚斯淡淡一笑,说出他最喜爱的一句台词:“舒茨,你早就别无选择了。”
在这片由绿草坪、白桦林、庭院和花箱阳台所构成的荒漠中,荷芬谷体育场是唯一一座水泥小绿洲。
冬天这里是溜冰场,夏天是演唱会会场,场地多半提供给滚石乐队、普林斯、布鲁斯·斯普林斯汀这类天王级资深艺人演出。
萝凯甚至曾说服哈利跟她一起来这里看u2演唱会,尽管他一向比较喜欢夜店的小型演出,讨厌去体育馆看大型演唱会。
看完演唱会后,萝凯揶揄哈利,说他在内心深处其实是个音乐纯粹主义者。
然而大多数时候,荷芬谷体育场跟现在一样荒凉破败,宛如一座废弃工厂,原本制造的产品已不再受欢迎。
哈利对这里印象最深刻的是看欧雷克在冰上练习溜冰。
那时他坐在看台上看欧雷克尽最大努力尝试、失败、再度尝试,最后终于成功。
虽不是多大的成就,却创下最佳的个人纪录,赢得他那个年龄组锦标赛的第二名。
这足以让哈利那颗带着傻气的心高兴地不断膨胀,膨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逼得他不得不装出淡然的表情,才不至于用力拥抱他们:“不错嘛,欧雷克。”
哈利环目四顾,四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把菲恩牌钥匙插进看台下方的更衣室门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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