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二人各怀心思,一下竟没了话可说。
想及围春草场的事,宝因垂眸,拿剪子拆去细细密密的针脚,语气淡然:“爷便如此不怕死么?”
这局并非只有此一种布法。
只是拿命来做局,更快。
林业绥并不意外她会知晓这些,坦笑道:“神佛也怕灰飞烟灭。”
闻言,宝因拆线的手滞住,很快又恢复如常的扯掉这长长的丝线:“若是爷这次活不下来呢?”
“半年岁月不过眨眼间,不值得你守寡。”
林业绥喉咙滚过,将成亲第二夜不曾说出口的话,重新说与眼前之人听,“遇到中意的,要记得改嫁。”
宝因不知自个是怎地,听得这话,泪水一下便返了上来,勉强忍住抽泣声,又问:“我要怀了爷的孩子呢?”
外头的鹦鹉不知为何又喊叫了起来。
林业绥忍下喉间的一口腥甜:“何苦让他拖累你。”
“我知道爷要干大事,可我既嫁了爷,是爷的妻子”
宝因再也忍不住,任由泪水淌下,此时连她也不知自己说这些话是固宠的手段,还是心不由己,“难不成你从未想过与我白头偕老?”
这话使得林业绥气血翻动。
他一字一句道:“你可知这话的意思?”
要与他白头偕老么?
对方的诘问,使得宝因怔住,立即便侧过脸去,泪水滚成珠,滚落女子的脸颊,而泪珠映衬之下的眸光仍显得黯淡,他们不过是代嫁来的姻缘,正缘非她。
“我知道。”
眼泪还在掉,可女子却笑起来,回到以往礼数周全的时候,“日后必不会再说了,爷先好好歇着养伤,我还有事要去忙。”
林业绥只觉胸间多吸口气都疼得要命,之前还未觉得如此疼过。
本是想要放她与心上人团圆的,可滚滚热泪浇下,日思夜想的人主动来到眼前,用着那般可怜的语气问自己有没有想过白头偕老。
她的心机也好,手段也罢。
“幼福。”
他不想了。
不想让她再去与什么心上人团圆。
“还有一事忘记跟爷说。”
宝因在隔帘前停下,唇畔的笑亦是她素日待人时惯有的,“我和爷有孩子了。”
她将这事说得云淡风轻,似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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