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再无闲事可打发的宝因听着帷帐外的燃烛声,开始想起许多人事,锁住的心绪缓缓松动,杏眼渐渐有了湿意,边脱腕上金镯,边想起天台观的那只仙鹤,鼻翼微微翕动,眼泪已再难收回去。
这些年来她已经尽了所有人事。
玉藻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准备回偏房休息时,犹犹豫豫还是来到帷幔外,出言安慰道:“前面是我多言,娘子且宽心,其实官人能应下这门婚事,想来也是一门好的。
要说公主的姻缘又能差到哪去,官家既能这般宠着五公主,想必为她婚配的儿郎也是鹤鸣九皋的,倒也未必比官人选的差。”
宝因伸手抹去淌下来的眼泪,将金镯掖在枕头底下,翻身合眼道:“这些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赶紧去睡吧。”
玉藻知道娘子心中自有主意打算,也不再多言,将最外边用以遮光的绨幔放下,走到高几边把手里照明的油灯点燃后,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才吹灭屋内的蜡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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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刚服侍完谢贤去上朝,见宝因依旧准时来省视问安,姿态见美,颇满意的含笑点头,昨日让喜鹊去透个风,本来也是想让五姐提前做个准备,先在自己院里哭了闹了,省得到时在她眼前哭闹惹人头疼,哪怕今日告假不来问安,她也能谅解一二。
如今情况倒是未预料的,这个姐儿未来能成大事。
“五姐的婚事昨日定下来了,官家亲赐的郎君。”
范氏感叹于心,面上作笑容,“已经选了下月初九的日子纳采,待六礼具备,再成婚。”
懂事的丫头赶紧拿蒲团上前,宝因也随即屈膝,行跪拜大礼:“有劳大人和母亲为女儿的婚事费心劳神。”
夜里办完公的谢贤听范氏说完白日里的事,或许心有所愧,特地嘱咐了句:“五姐的妆奁要置办的齐全些,毕竟也算是门皇亲,还是谢家嫁出去的女儿。”
“这我明白,怎么也不能寒碜了去的。”
范氏点头,又转身挑帘吩咐东厨把饭食送来,走回屋里给谢贤倒茶时,才问,“不知那林氏子弟今在朝中都担任何职?”
外头铜片响过一声,范氏递过茶,坐下等丫头婆子们摆好饭食酒水,又有另外的婆子来摆筋瓶、止筋和渣斗。
“长子林业绥未被朝廷授职,次子任的都是些低品闲职,其余二子尚在念书。”
谢贤从筋瓶里取出双银箸,夹了筷酿肉丝吃,吞咽下去又道,“林业绥十三岁就被王廉公辟为掾属,后由王廉公举荐转任征虏将军王桓的司马、领隋郡相,监征虏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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