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只认自己那一套道理,已然听不得旁人分辩。
我的话语和挣扎,在他眼里全是不懂事的孩子气,是顶撞二娘、危害家里,自然也让他费心。
我在卢府几次自尽,连卢卷都被吓怕了,有次甚至发狠遣了辆车要送我回家。
可当我敲开最熟稔不过的家门,却只见着爹爹横眉竖目立在厅堂里,手里握着棍棒,直直地往我脊梁上抽。
我最亲的人,偏要赶我回那吃人骨头的无底洞。
二娘立在一旁,一双手从未拎过刀剑,洁白柔润,连个茧子也没有,彼时正软绵绵地拍在爹的胸脯上,给他老人家缓缓顺着气,一边还温温柔柔地道:‘小舒,你要体谅你爹爹和你夫君的不易。
男人撑家总是难的,咱们做女人的多顺着些,日子也就好过了。
怎能不回去呢?亲家不成,反坐了仇便不好了。
’
这就是最温婉顺从的好女人!
要让我那早死的亲老娘听了,估计隔夜饭都能怄得吐出来!”
云舒最后一句说得有些粗鄙,她近乎是嘶哑着嗓子喊出来的。
待说完后,她两手放在心口,一边喘气,一边连连拍着,面上一派畅快,隐隐还有些回味之意,末了终于开怀大笑道:“微臣何其有幸得遇圣主!
有陛下为吾之君王,为吾辈女流当先引路,则后世姊妹,再不会重蹈吾之覆辙!”
成璧听罢默了许久,终于启唇:“你那二娘不是个好的。
云将军本性鲁直,一经挑唆竟也坏了。
可要朕……”
云舒闭了闭眼摇首道:“微臣并不多恨她了。
谁会去耗费心力恨一个蠢人?且她也是女子,有那样邪毒低劣的想法,和男人千百年的规训脱不了干系。
她这一辈子也就是只能在宅门里打转,要么,就是再给她儿子谋划云家那点不入眼的家产。
她觉得她是胜者,那她就是,微臣不会在这条道上与她争。”
“那你却是走了别的道?”
成璧也听得笑了。
“是,陛下。”
云舒凤目翕张,平复了半晌,方安安稳稳地迎上成璧的视线。
她仍旧面上带笑,那笑意却不再柔婉,反而多出了许多锐利的成分。
某种自信混杂着野望,让她单薄的身躯陡然喷薄出一轮耀目华光。
“微臣走的,是男人不敢让女人走的这条道。
微臣将来要做的,是陛下朝中第一重臣,什么吏部左侍郎,日后只会被微臣踩在脚下。
微臣不仅会是湘君司主,更要做吏部尚书,要做六部魁首,乃至做到一人之下的尚书仆射!”
“说得好!
说得好!
这才是我赵成璧的伴读娘子!”
成璧击节赞叹,旋即将她的手一拍,“有此大志,封王拜相已非虚话!
朕等着你站到朕身前来的一天!”
她两个一番畅想,襟怀开阔,大女子矢志报国,一时间只觉天大地大,无事不可为。
然未来再美好,眼前仍有许多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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