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爷率三万精军,包围了光明殿,手持圣祖遗诏,一步步护送新君登基。
百官叩拜,万籁俱静。
燕哀帝,年号武德,听说当时的大臣与皇帝拉锯了很久,年轻的小皇帝坚持用了这个哀字,他说,权力之下,往往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此谓国之不幸,朕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兮。
百姓在菜市口围的黑压压的,几十个人,一条锁链,赤着足,挨个被押出来,曾经的人上人,光鲜亮丽,挥金如土,掌握生杀大权,一朝败落,成了阶下囚。
风月定定的站在人群中央,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曾经为他一掷千金的王有贞,风流成性的刘侍郎,还有那个,记忆里最不愿意想起的黄有为,披头散发,背着亡命牌,刽子手一脸横肉的静默,日照当空,监刑官一声起令,脑袋如同砍瓜切菜,骨碌碌的掉下来。
众人蜂拥而上一顿哄抢,风月转过身,朝相反的反向走去,地上的雪化了,他一抬头,阳光浅浅的照在脸上,心里头像是抓住了什么,满满的,又像是飞走了什么,空空的。
他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
冬天过去了,人们似乎熬过了最大的苦难,纷纷走上街头,不远处设有粥棚,十几口大锅,人群自发排起两列长队,一个老农,惶恐的用手在衣摆上擦擦,接过浓浓的小米粥,面上盖一只面饼,老泪纵横。
许多人都在议论,新皇登基,肃贪官,惩奸孽,还脂于民。
这样的粥棚每十里便设一处,他还下令,所有贪官的土地,人均六亩,白丁可凭户籍领取,每年将所得的四成交于公中即可,流民贱籍可通过会考或是手艺获得身份,也能享有土地。
隔着九曲江,新帝与红巾军停战,议和,休养生息。
风月跟着人们一起欢呼雀跃,一摸脸,却是湿湿的。
这样不知不觉的走着,莆一抬头,高悬的牌匾,是往昔风流的南风馆。
只是再没了喧嚣和浮华,那些金漆装点,满楼红袖招的场景已是过往的岁月了。
风月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花厅里空荡荡的,满堂华贵的陈设俱已不见,只余下几张桌椅,歪歪的倒在那里,四处一片萧索。
四尺高的舞台依稀还能辨出曾经辉煌的影子,年轻的倌儿翩翩起舞,媚眼含羞,一时恍惚,仿若又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娇娇怯怯拨动琴弦的少年,十个手指头没有一个完好。
就好像是前世的事一般。
鸢尾花还残留着几许根茎,花架下,似乎留有黑色印记,是伊小山纵深一跃的地方。
风月抚摸过那团黑色,心底复杂难明。
“风……风月少爷……”
风月循声而望,巴掌脸,头顶束着发髻,黑靴,布裤,整整齐齐的样子,是小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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