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他没有?他是哪年死的我也记不真切啦。
是民国多少年来着?石头碾盘上涂满了松香,孙家的儿媳妇走了尸,闹得邪乎,人人胆怯,拉屎都要结伴,野猫在墙头上嗥叫,就是那年他死了。
死得好,活着也是受罪。
不能说过头话,孬不孬我还叫了他一阵爹。
&ldo;爹,这是匹公马?&rdo;小老舅舅问。
黄胡子不答。
小老舅舅问:&ldo;爹,这是匹母马?&rdo;
黄胡子不答。
黄胡子阴沉着脸打量那匹红马,眼珠子骨碌碌转动。
他把嚼铁塞进马嘴里,用力一勒,马嘴紧皱起来。
马顿着蹄,摇摆着尾巴,鼻孔紧闭,圆睁着眼。
黄胡子把铁嚼子往下用力地扯,马嘴低垂,吹拂地上尘土;黄胡子把铁嚼子用力往上一扯,马嘴朝天,向老天爷诉哭。
上上下下,下下上上,黄胡子咬着牙根,腮上饱绽瘦肉,死命折腾那马,马忽大忽小,身上忽而布满皱纹,忽而又舒展开,一点皱纹也没有。
汗水很快濡湿了马的皮肤,一圈一圈,像烂银子般闪着光。
小老舅舅鼻尖上挂着汗珠,马眼里的悲哀的蓝色光线使他心中冰凉,他怒气冲冲,不计后果地扑上去,撕掳着黄胡子的手。
&ldo;爹,马哭啦,你饶了它吧……&rdo;小老舅舅哭哭咧咧地说。
黄胡子松开马嚼子,红马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它的后腿也随即软下去。
红马卧在地上,长长的头颅平放在地上,颤抖的皮肤说明了马的悲痛,马眼紧闭,马嘴上流着血,血珠儿挂在马的胡须上,像挂在糙梢上的晶莹露珠。
黄胡子松开马嚼铁后,小老舅舅恐惧起来,他松开抓挠黄胡子的手,慢慢地往后退着,紧缩着脖颈,好像等待来自上方的沉重打击。
他们隔马相望,马身上的汗酸味升腾开来,形成一道气味的灰白障壁。
嗤‐‐!
黄胡子用嘴唇挤了一下鼻子,然后开颜一笑,低沉地唔唔着:&ldo;唔,唔,你过来。
&rdo;
小老舅往后退着,离开马的气味越来越远。
&ldo;唔!
唔!
过来,你个杂种!
&rdo;
小老舅舅依然后退着,巨大的恐怖压迫着他,毛孔闭塞,汗水断流。
黄胡子拍拍手,耸身跃过红马,几步就冲到了小老舅舅面前。
抓着他的脖子提拎起来他,黄胡子手爪凶狠,胳膊坚硬,恰如拎一只细颈酒瓶。
只一甩,小老舅舅就跌落马前,淹没在马的汗酸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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