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确实不大想管和百绝教有关的案子,因为那要和京兆府的人打交道;另一方面太史令催的又急,等着要回复,他虽然能暂代台阁批示,但这宗卷台阁到底没看过,他不太放心。
想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多拖太史令一天半天的,随他叫唤也不做理会。
另开了法阵,请示了台阁,命人将宗卷送到她府上去。
于是当夜,景澜就收到了这份宗卷。
她本在闭关静思,为明日的开坛祭祀做准备,此时却不得不提前出关,先处理这桩公务。
。
第18章寂然
夜色深深,仆人挑下灯笼换上新烛,在屋檐下伫立良久,悄然离去。
园中斜塘边的青石覆上了些许霜白,长廊下安静无声。
横斜疏影沾染素白玉色,雪落在漆柱旁,渐渐将石阶隐没。
景澜站在窗前,看着屋外飞雪纷然而逝。
屋中没有点灯,她的面容在雪光中有些模糊,一双眼眸却明亮如星。
身姿挺拔负手而立,宽大的袍袖曳地。
过了半晌,她伸手探出窗去,那手修长如玉,雪落在掌中,一时竟难辨踪迹。
片刻后雪消融于无,景澜捻了捻指尖,合拢掌心收回,无意露出一截手腕,腕上银光微闪,随即被衣袖掩住。
窗外雪落的愈发急,她转身道:“我记得今日是沈誉当值,太史局的宗卷送来前他可有看过?”
那署官微一躬身,道:“司文使大人去寻过星历大人,想必是看过的。”
景澜似笑非笑道:“那就怪了。
沈誉与太史令素来不合,既然他已经看过宗卷,早该趁我不在,大肆整治一番太史令,如何会这般轻放而过?”
“这……下官不知。
只是司文使大人道,这宗卷兴许与百绝教有些干系,一时间难以定夺,需得请示台阁大人定夺后,再回太史令。”
景澜手指搭在腕上,轻轻一抚,轻声道:“百绝教蛰伏多年,想不到行事还是如此狂妄。”
署官不解其意,又听她道:“将宗卷留下,你下去罢。
告诉吴用,此事涉及到朝廷抡才大典,又惊动了京兆府,想来还有的查。
加之又和逆党乱教牵涉上关系,若存了想息事宁人的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绝非这般容易。”
那署官将宗卷放在桌上,躬身告退。
景澜独自坐了会,连看也没看那宗卷,起身推门而出。
她迎风站在檐下,目之所及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冰寒的气息浸润肺腑,有种刀割般的隐痛。
她低头展开一道符纸,那符纸边角泛起,像是许多年前的旧物。
指尖顺着墨迹渐淡的符咒轻轻勾勒,被朱砂衬的愈显苍白。
如此反复描绘,如同在揣摩符师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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