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不能自已,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滴了男人一脸。
宋洵予的眼皮颤了颤,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很小声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
兰若的哭声戛然而止,呆呆的望着他,冷不丁打了个哭嗝。
宋洵予忍不住笑了,朝他伸出手:“扶我一把……刚才跟他抢枪,被他撞到伤口了……疼得很,好像是晕过去了。”
兰若赶紧去扶他,宋洵予艰难的坐起身来,苦笑道:“这可真是……好多年没这么狼狈了。”
看到他没有大碍,兰若这才镇定了些,看向另一个趴在地上的男人,不安地问:“他是晕过去了吗?”
“嗯,那一枪打到胳膊了,不会死。”
宋洵予随口说着,撑着地面勉力站起来,“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他那枪动静太大,很快会引来更多的人。”
话虽如此,他迈出一步,就已经疼的遍身冷汗,险些又栽倒下去。
温柔乡到底是消磨意气,在峋园里一住五年,他也不比从前了。
若是刚成年那会,就是四肢都伤了,他靠着脑袋也要拼出一片天来。
可现在,他却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只想着抓紧清理完如松会的余孽,去过安生日子了。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已经不适合他这样的人了。
宋洵予只觉得眼前发黑,被刚才那男人撞得再次涌出鲜血的伤口一阵阵发冷,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
“阿若……”
他想让兰若先走,可少年那黑莹莹的眸子坚定无比,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洵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强撑着继续往前走,心里却默默许愿,希望秦琅那不靠谱的东西抓紧时间循着枪声找过来,好歹要赶在那帮亡命徒之前……他反复转着这个念头,终于在脚下一个踉跄滚倒在地的时候,听到一把熟悉的男声——“哟,老宋,你这是要死啦?”
我许愿秦琅先于如松会负隅顽抗的杀手赶来,就代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宋洵予身心俱疲,懒得跟秦琅斗嘴皮子,安安静静的闭眼晕了过去,只一只手把兰若的手扣的死紧,不管怎么掰都松不开,最后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下山,害得秦琅多费了不少力气。
下山的时候,兰若还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零星炸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枪声。
秦琅镇定自若,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兰若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亦步亦趋的踉跄下山。
考虑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秦琅直接把宋洵予和兰若送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没让他们回小院,只安排了人回去报信,说一切平安。
兰渊和徐映真担心了一夜,头发都快愁白了,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这才放下心来。
宋承策和兰许被兰渊用两根绳子捆在两张椅子上,动弹不得,远远的听不清来人在门口说了什么,却能依稀看到那两人脸上的喜色。
宋承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眉宇间的阴郁几欲滴出水来。
他接到父亲宋洵漠的情报,提前得知宋洵予打算在今晚和如松会的元老们撕破脸,便提前把消息送过去做了顺水人情,甚至还花大价钱安排了其他门路的杀手上山,想着就算那帮老东西成事不足,他安排的人也能找到机会把宋洵予永远留在那座山上……却没想到他已经安排的这么彻底了,宋洵予居然还是躲过一劫,活着从山上下来了!
到底是那家伙的本事太厉害,还是如松会的老东西们安逸日子过久了,连刀口上怎么舔血都忘了?他神思恍惚,一时想起自己掏出去安排刺杀的那些家底,一时想起父亲愠怒失望的眼神,一时又诡异的想起兰若不顾性命也要去找宋洵予的架势……一个念头窜过他的脑海——我这湳瘋一生,可有人愿意为了赌上性命去冒险吗?他下意识的看向兰许,却见兰许的表情既妒且恨,原本秀丽的面容扭曲着,再没有半点柔美温顺之色。
是了,兰许是不可能为了我牺牲什么的。
他和兰许的婚约,本就是不得已的相互凑合,他看不起兰许的身世,兰许恨他淡漠无情,他们从对方身上各取所需,内里却都不满足,只是凭空撑起一副无根无骨的花架子罢了。
父亲……父亲也不会。
他的父亲,能把天底下的所有东西都拿来利用,婚姻,血脉,亲情……这些都是他用来谋取好处的筹码,在牌桌上迎来送往,输了也便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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