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地扔了弯盘,手里还捏着镊子,飞也似地冲了出去,连无菌手套都没脱就摸出了手机。
想必他是去叫人了。
趁病房里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打量打量自己身处何方。
单人房,带厕所,有电视,有沙发,有茶几,有陪床。
看来是特需。
用尽全身气力转头,陪床上凌乱地散着男性的服饰和敞开着的电脑。
前面的茶几则非常干净,上面只有两件物品:倒在桌上的红牛,以及躲在易拉罐后方的麝香保心丸。
明亮或含蓄的黄棕色,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岳芪洋。
他怎么样了?
他是第一个接到毛毛通知的,但却脱不开身,最后一个抵达病房。
待他一出现,余下的医生们自觉地离开病房带上门,独留空间给他们。
黎糯见到他的面色,倒吸一口氧气。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颧骨隐现,胡子没来得及刮,满脸疲惫。
总之,他才像是个重病号,风吹即倒的憔悴。
他疾步走近,职业性地先扫了眼心电监护,接着坐在她身边,不停摩挲着她的手。
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可惜睡了太久,肢体都变得麻木。
似乎是感受到她手指在努力运动,他手中加大力道,轻声说:“别担心,我很好。”
你哪里很好?我没发觉。
张嘴欲说话,许久未运动的喉部受到外界刺激,声音没发出,倒是呛咳起来,又牵拉到了腹部伤口,疼得她涨红脸,也同时憋出了眼泪。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帮不了她,只能用粗糙的手背替她抹去泪水。
她还在不住地咳,越咳眉头越是拧得紧。
最后他无措地弯下腰,扶着她神志未全清的头,一遍一遍地吻她的前额:“别担心,我很好。
你没事,我就好了。”
她知道的,他在骗她。
黎糯又迷迷糊糊睡了两天,才终于正式清醒。
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又是毛毛。
缓了口气,细若蚊蝇地问他:“岳芪洋呢?”
毛毛在收拾弯盘,被她吓了一跳,对上她还算清亮的眼眸,欣喜道:“小黎,不对,师母,您这回是真的醒了?”
“岳芪洋呢?”
“院办……”
毛毛面露难色。
“院办?”
“师母,您懂的,出了这么大桩事,外头早就满城风雨了……”
“他最近是不是很难熬?”
别人与她无关,她只关心他。
毛毛没回答,只让她安心养伤,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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