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达仁从心洁家离开后,小跑步赶回捷运站,幸好到达时,还搭得上末班车,让他松了一口气,计程车钱可以省下来了。
在跑车公司担任小业务员的他,每到月底都得这么小心谨慎。
回到家,他站在「子牙居相命馆」门前,侧耳倾听,还有人声,表示母亲还在工作,应该是在安排贵客的相命时间,否则母亲一般是不会工作到这么晚的。
许达仁不想和母亲照面,打算偷偷摸摸走回房间。
于是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轻手轻脚打开门锁,侧身挤进门内,他料得没错,母亲和钱娟娟还在忙,为免被母亲捉包叨唸一顿,他打算趁母亲不注意,躡手躡脚走回房间。
「陈立委?……不用生辰八字,我要现场看人。
……人来我再看,可以安排。
」母亲对钱娟娟使了个眼色,钱娟娟连忙把行事历推到母亲面前,让母亲翻看。
母亲翻了二页,又翻回到本週的行事历,看到唯一的空档,「陈立委是老朋友了,一定帮忙。
……星期四可以。
……不能再早了,很多人半年前就约了。
……你和小娟排一下。
」
陈立委?果然是贵客。
许达仁早已习惯这些响噹噹的名号,会来找母亲相命的客人,非富即贵,「子牙居许太」这名号,在相命圈里也算小有名气。
许达仁自知,多亏母亲的通灵能力,否则父亲早逝的他,早已和母亲二人流落街头。
许达仁见母亲将电话交给钱娟娟,起身往客厅走来,眼看就要被母亲拦下,他连忙加快速度走回房间,没想到母亲「咳!
」的一声,还是把他硬生生给挡了下来。
母亲用眼神瞄了一眼沙发,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表示有话要说。
许达仁不甘不愿地在沙发上坐下,不敢直视母亲严厉的眼神。
「你和心洁最近怎么样?」二人沉默了一阵,母亲才拐弯抹角的问出这个问题。
「还好。
」许达仁根本就知道这不是母亲要问的问题,既然母亲不说破,他也没必要实问实答。
母亲见他无意谈话,只好直话直说,「结婚的事,可以停了吧?简直是胡闹。
」母亲直直盯着许达仁看,不允许他逃避,「都这么多年了,要分手,也要好聚好散,是你欠她的,你不要再造孽了。
」
他造孽?许达仁心头一阵冷笑,是啊,他造孽,他简直罪孽深重。
但是,今天会有这个局面,又是谁造成的?难道母亲没有一点责任?结婚,就是为了收拾残局,是赎罪,怎么变成造孽了?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许达仁愈想愈气,觉得母亲不光是不瞭解他内心的想法,还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好似母亲一点责任也没有,他则是一个任性自私的小屁孩。
怒火上衝直达脑门的许达仁,于是口不择言,满腔怨愤一股脑儿全部喷发,把高涨的情绪全都发洩在母亲身上。
话一出口,许达仁也顾不上后悔,只顺势衝回卧房,大声将房门甩上,一併把母亲的嘮叨也甩在门外。
这简直就是青少年的行为,那蠢样,他也只敢在母亲面前表现。
他和母亲之间,只要一谈到心洁,他的理智线就会「啪」的一声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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