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家里常常遭到女人的呵斥:&ldo;你以为这里是酒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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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亲爱的,其实这里正是酒店,不但这里是,普天之下,还有哪里不是呢?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人生天地光阴之间,莫非旅客?世界不过是个大酒店,有人check,有人checkout,我们都是它的房客,不住酒店,你又让我们住到哪里去呢?
好在男人的反唇相讥,通常也只是以&ldo;腹诽&rdo;的方式存在。
然而,与其说把家当成酒店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不如说大多数男人其实都有这样一个相同的梦想‐‐把酒店当做家。
人生如寄‐‐如果人生是一笔不断在递增和递减中起伏不定的财富,那么,家是存钱罐,酒店就是银行的保险箱;如果人生是一件有细软有辎重并且在漫长旅行中不断被遗失和寻获的行李,那么家就是储藏室,酒店就是机场车站的行李寄存处。
人生就是存在,&ldo;寄&rdo;只是存在的一种方式。
或零存整取,或整存整取,家居的人生都是&ldo;存&rdo;,有户头的,带有储蓄的性质,酒店的人生却是&ldo;寄&rdo;,只是汇款状态下的&ldo;寄存&rdo;,无存亦无取,永远的银货两讫。
人生又如货,居家如买断,酒店如寄售;人生是信札,居家如面呈,酒店如付邮;人生是一所学校,居家如办校董会,酒店如做寄宿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挡兵的将,囤水的土,便是酒店。
居家的人生如置业,选择、定金、合约、首期的、按揭、装修、家具……手续繁复,将人生寄存于酒店,以上全免,只是开房。
汤显祖尝言:&ldo;人之视蚁,细碎营营,去不知所为,行不知所往,意之皆为居食事尔……世人妄以眷属富贵影像执为吾想,不知虚空中一大穴也。
倏来而去,有何家之可到哉。
&rdo;按照这种高度悲观主义的看法,所谓的&ldo;家&rdo;根本就不是&ldo;可到&rdo;的彼岸,只一幻象耳,一个洞,比梁朝伟在吴哥窟玩味过的那个洞还要虚妄。
人住的地方的确就是一个洞,与其说这是一个万家灯火的繁华城市,不如视之为一个个灯火通明的洞穴。
不过在我这样一个庸俗的物质化悲观主义者看来,那些穴并不存在于&ldo;虚空中&rdo;,它们都实实在在,有名有姓,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寸金尺土。
问题只是在于家居,还是寄居。
我们即便都不得不做营营役役的&ldo;汤显祖之虫&rdo;,区别仍然在于是做挖穴筑巢的工蚁,还是只做一条来去自由的寄生虫。
刘少奇说过,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
就中国船舶工业当时的技术水准和所处的客观环境而言,即使这未必是多么高明的战略思想,至少也是相当有生意眼光的。
然而,在居住的问题上,当我们大多数人都已跟与生俱来的小农意识彻底了断,并欣然接受(或被迫接受)了&ldo;造房不如买房&rdo;,个别人却正在以酒店化生存的方式实践着&ldo;买房不如租房&rdo;,这个时候,后者便理所当然地会遭到前者的怀疑:他们是高人还是蠢货,进步抑或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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