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暗疮家族形容为一家电视台播出的全部节目,那么青春痘就属于其中的&ldo;青春偶像剧&rdo;,不仅播出的频度和密度最高,而且最受广大青少年的关注,总是能把这些观众们弄得神魂颠倒。
人多厌恶暗疮,每有&ldo;见报&rdo;,或挤之,或压之,想方设法,必下排除异己之狠心去之而后快。
故青春偶像剧要追,一集也不能少,青春痘则一味靠挤,一粒也不能多。
这些都是青春期相似的经验。
夜来风雨过后,某一个美丽的五月早晨,当我们还年轻,猛抬头在浴室的镜子里见到数粒姹紫嫣红的豆子赫然出现在脸上,便不禁心潮澎湃,但是这瞬间的激动很快就会被无穷无尽的烦恼所取代。
&ldo;红豆生南国&rdo;与其说是情诗,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怀春少女正在向她的心上人私授青春痘及其处理方法。
&ldo;采撷&rdo;二字正是古往今来青春期男女惯用的&ldo;战痘&rdo;之术,尤其在那些缺乏药物和专业指导的漫长的黑暗年代里,对付青春痘其实和处理青春期诸多麻烦的方法如出一辙:自己动手。
医生说,男人不应用手去挤暗疮,女人更不可以。
女人的指甲盖上往往涂有五颜六色的化学材料,更容易对皮肤造成损害。
然而,我怀疑这种有理有据的说法是否能真正有效地阻吓女人的&ldo;爱挤&rdo;。
在女性比男性更在乎自己的脸面这一大前提下,女性不仅紧张长在自家脸上的暗疮,同时更见不得长在别人脸上的暗疮。
我经常会在各种公众场合‐‐例如公车站,地铁站或者公园的长椅上见到一个女人正在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挤着她男人脸上的暗疮。
一边挤,一边谈笑风生,大有扪虱而谈的风度。
女人不但要自己的脸,更要别人的脸,爱挤自己的暗疮,更爱挤别人的,对于类似的活动,例如挤眼泪,掏耳朵等等,亦一向怀有倍数于男性之热忱。
就技术而言,挤暗疮或掏耳朵这种工作需要加倍的细心和额外的柔情,这或许可以解释何以牧牛者多是男的,而挤牛奶的却天生就是女人的活,橡胶树多是男性种的,割胶的工作则大部分留给女工。
这种行为既是减法,又是加法,既是生产性的,又是消耗性的,既是建构的,又是消解的。
如此错综复杂的乐趣和快感,又岂是粗蠢鲁钝的男人所能享受得了的?
中国的警察在审讯疑犯时有一句传统术语,叫做&ldo;挤牙膏&rdo;,意思是要逐字逐句地从那些狡猾的被审问对象的嘴里套出有价值的话来。
中国的女人,也偏爱以同样的方式来不厌其烦地逼问她们的男人:&ldo;你爱不爱我?&rdo;女性都是完美主义者,情人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爱人的脸上亦容不得豆子,挤暗疮是她们用来表爱的最具体的方式,粒粒皆辛苦,颗颗是关爱啊,我将于爱人的脸上寻觅他的暗疮,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即使是颗粒无收‐‐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吧,我这样问一个女人,她竟白我一眼道:&ldo;肉麻!
挤别人的暗疮,只是因为跟这个长了暗疮的人比较熟。
作为一种爱好,替谁挤我倒是无所谓,暗疮很多男人都有,可是人家肯给我挤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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