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的双目发红,如果目光是把刀,眼前的人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郭舒乐,你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还旧事重提,你想干什么?!”
郭舒乐平静地看着他逐渐失控的情绪,“我没想干什么,小煦,我这只是作为多年不见的同学,关心你一下。
毕竟当年那件事我很抱歉,是我鬼迷心窍,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林煦死死盯着他,半晌,嘲讽地笑一下,一字一句、带着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恨意,“郭舒乐,你真让我恶心。”
“……”
“对不起?道歉有用?能让时间倒流吗?可以让我和我的发小和好如初吗?!
可以我从来没有被网暴过吗?!
可以让我没有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同性恋吗?!”
林煦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双目猩红、漂亮的脸甚至有些扭曲,撕心裂肺地颤声问:“可以让我的父母活过来吗?!”
太可笑了。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把一切掩盖、让他释怀。
五年了,林煦在噩梦中游荡了一千多个日夜,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父母的惨死、网上的抨击让他精神崩塌,万念俱灰。
他的耳边时常听到有人说话,谩骂声混杂不堪,唾沫星子喷在他的脸上,皮肤腐烂成黑色的污花。
他的灵魂被反复撕碎,人人践踏,手机铃声成了地狱的呼唤,从荆棘中伸出魔爪,想要将他狠狠地拽进泥潭,万劫不复。
那些字字戳心的言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利刃插进他的心脏,流出的猩红的血液,身体腐烂、灵魂破碎,他摇摇欲坠的从悬崖坠下,闭上眼,绝望地想从世界消失。
手腕上的疤痕五年未淡,割破皮肉时他倾入了痛恨和绝望,用尽全力的一刀深可见骨。
鲜血染红了白净的水,开出了一朵朵血腥的曼陀沙华,手腕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血液无法凝固,林煦平静地躺在浴缸中,平静地感受生命的流逝,他感到久违的安宁。
耳边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他的目光涣散、看到了泛着森冷绿光的地府之门,看到了父母冲他笑,向他伸出手。
如果不是杨小凌想道歉,撞破了浸泡在血水中的他,现在早就没有林煦这个人了。
听不到郭舒乐这句不咸不淡、毫无诚意的道歉,林煦只觉得可笑。
他凭什么?又有什么脸来说?对不起,是最无力、苍白的三个字。
它抚慰不了伤口、改变不了事实,它存在的作用只是为了给施暴者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郭舒乐没有经历他的一切,事不关己,永远只会站在制高点看着林煦哀伤痛苦、陷入往事无法自拔。
林煦的太阳穴抽痛,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身上冒着冷汗,甚至扶着墙才能站稳,呼吸急促。
他一向是冷清俊逸的,早已溃烂的心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外界的事物,所以面对别人像是一位不染纤尘的谪仙,嘴角会噙着淡淡的浅笑,通透却黯淡眼眸不轻不重地掠过一切。
林煦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浓烈过,尘封在心底的憎和怨、痛和厌在面对郭舒乐虚伪的面孔前无法控制地爆发。
郭舒乐今晚一直保持着儒雅、亲和的笑容,唇角微微勾起,镜片过滤了他讥讽的视线,把他本人真实的面貌很好的隐藏。
他的这张面具在林煦面前没用,林煦不会被蛊惑,更被他的笑容刺痛了眼。
郭舒乐面对林煦的质问,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小煦,人不能执着于过去,我们都要向……”
他的话没说完,林煦骤然冲上前,拳头带着一阵疾风冲到郭舒乐面前,林煦狠狠地将他打倒在地正如他五年前就想做的那样。
郭舒乐没有防备,大概也是想不到一向温润的林煦能够做出这样的行为,他的左脸剧痛,眼镜被打落在地,口腔里当即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不待他反应,林煦用力地揪着他的领口,死死把人压在墙上。
林煦的身体在颤抖,双眸是在盛怒中燃烧的火气,他咬牙切齿、面容狰狞,恨不得把郭舒乐生吞活剥,“你他妈没资格说这些话!
从你窃取我的作品开始!
从你任由网上的人说我抄袭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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